第 7 章
随后的语音内容像是炸弹一样,又如同坚硬的荆棘石块,一下一下重重砸在她的心口上,把一颗正在鼓动的心脏砸成碎肉,猩红的血黏在泥土里,看上去只有恶心。
她还没听完,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像是触电了般,有些痉挛的手指甚至握不住手机。
司机被歌声给吓到,不太明白现在小年轻的审美了,颤巍巍地问聂召。
“这歌,叫什么?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么吓人。”
聂召视线开始恍惚,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司机,过了几秒才从窒息感中脱离似的,呼吸放缓,慢慢回答:“《Stan》,是个人名。”
“或许是一个人临死之前的呻.吟。”
司机眼神更可恐了:“啊……”
他随手换了一首七零年代流行的,自言自语似的说:“那可不是什么好歌。”
车辆缓缓停在某个街道口,聂召坐在车里,到了也没丝毫下车的反应。
司机看了她几眼,正想提醒到了,看到她精神恍惚的样子,提醒着说:“哎,女仔,你还好吗?”
聂召瞬息抬眸,往窗外看了一眼,才注意到已经到了,她硬扯了扯嘴角笑,摇了摇头:“谢谢。”
付钱下车。
等车走了,聂召才站在陌生的道路旁,看着远处闪着的红绿灯跟远处高楼霓虹,缓缓蹲下了身子。
她从口袋里摸了摸,从中抽出了跟烟,还有一支从兆锐店里顺走的新打火机。
削瘦又高的女孩蹲在路边,手指被冷风吹的有些疼,她微颤着手指摁压着打火机,发出了“嚓嚓”响声。
打不着,手太他妈抖了。
聂召低垂着眸,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早知道这样,早知道是这个原因,她宁可死在台海不来这里。
现在好了,她以后的日子或许不会好过,还真的成生不成死不成了。
她对生死看的淡,人活一时,又不追求什么,只要开心就行了,因此前面的十八年她从未感觉到自己有什么负担。
她甚至可以说自己自私冷血,卑劣又漠然的人,当然这不是什么好词儿。
自私冷血漠然都可以,但卑劣不行。
手指颤巍巍地夹着烟放在唇角咬着,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里。
她就这样蹲在路边,胳膊伸长,胳膊肘抵在腿上,仰着头往天上的星星看,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弹了下烟,烟头一截灰烬承受不住颤动往地上掉,抽了大概半根,手机滴滴的响了好几声,她才低着头把手里那半根烟扔在地面上,站起身揣着兜,脚尖踩着烟头转了好几下,又弯腰捡起来扔进旁边垃圾桶里,抬步往胡同里走。
手机打开,毫不疑问是兆锐的号码,她猜应该是马权用她的号码打来的。
聂召走到的时候靳卓岐正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瓶酒,站在最边缘,手里夹着一根烟正在点。
身上挺少见地穿得很正经,聂召问过,他今年十九岁,四月一日生,比她大了整整一岁,听说是上学晚加上有一年休了学的缘故。
这个年纪的他少年气十足,带着一股清越的干净少爷气,或许是因为见识广视线开阔,身上却又多了几分异样的成熟感,穿着一件白衬衫,臂弯松垮地勾着那件黑色名牌西装,旁边路灯模糊,落在瘦到能看到骨节轮廓的手指上,夹着那根猩红火苗的烟,烟雾弥漫,一副斯文败类的公子哥。
他不是没钱吗?
怪不得现在这么嚣张,看来是一朝翻身,才这么横行。
虽然聂召是个烂人,但她更看不上靳卓岐这种小人得志的烂人。
她站着看了一会儿,听到里面拳打脚踢的声响,肉搏的声音刺着耳朵,夹杂着嘶声裂肺的吼叫声。
他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
靳卓岐身边那几个朋友是个很会打的料,看上去瘦弱,劲儿却狠,单薄的衣服下满是常年健身的产物。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似的,又像是掌控全局的人,怕脏了手,因此不往混站中走一步,聂召甚至能看得清他嘴角的那抹漫不经心的浅笑。
兆锐被打的站不起来,鼻青脸肿低着头鼻子往下冒血,一旁的马权也没落到什么好处,被额头破开了的付款用手臂锁着脖颈摁压在地面上,付坤单膝抵在他受了伤还没完全恢复的那条腿伤,传来声痛吟声以及马权剧烈的身体反应。
付坤只是单手摸了摸额头,手上一手的血,眼神都阴下来,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吐沫,声音不高不低:“就你这两三个人,还想找我们麻烦,九年义务教育没把你脑子治好一点。”
这样屈辱地被压在地面上,马权眼白里崩裂出红血丝,死死盯着他,忽然笑了一声,把视线转移到旁边站着的靳卓岐身上。
“杂种,没人教养的东西。”
付坤双手捏着他的下巴,手指逐渐用力,要把他的下颚骨都给拆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