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承安侯府3
岁。
四天不曾见到的父亲随意换了套正式点的衣服,连眼泪都吝啬。
在母亲遗体面前说了句安息便赶去下一场赛马。
“丧仪?撒些纸钱埋了就是。”崔风洛的父亲对于正妻并不讨厌,但也称不上喜欢。
不过是随意从底下对京城贵族有着天然恭敬的县乡里挑出一个长的漂亮的。
印象里长得温婉,似乎还读过些诗书。
学堂里夫子教授的孔孟之道不曾告诉崔风洛当如何做。
八岁的孩子在灵棺前放声哭了一夜。
黎明到来,随着崔风洛哭声结束的是父亲的夸赞。
“昨晚哭得不错,今个在潇湘楼人还送本侯一个借酒消愁的美名。”父亲拎着一坛酒,“想要什么?为父赠你。”
崔风洛想要母亲,想要最好的大夫,想要父亲去死。
“儿子想要一百五十两白银。”崔风洛道。
父亲笑容淡了一些,这刚好够在膳味居宴请一顿受到一堆朋友追捧。
“怎么不要些别的,要这些身外之物做甚?”父亲希望崔风洛说出的答案是买些玩具。
八岁的崔风洛不敢说出真正的答案,他说:“昨日学堂里尚书家嫡子嘲笑儿子穿的破烂,儿子想买几身好衣服。”
父亲立刻爽快掏出二百两银票:“他穿什么,你去买两身更好的,咱们偌大一个侯府断不能被人嘲笑了。”
他前些日子才被尚书上奏骂了一顿胸无长物,如今听到此事那里会不乐意。
崔风洛双眼真诚夸赞着自己的父亲:“父亲对儿子如此大方,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如何会嘲讽儿子。”
父亲摸摸崔风洛的脸哈哈大笑:“说得对,旁人羡慕本侯还来不及,如何会嘲笑。”
酒沾湿内里打了补丁的衣襟。
如何不会嘲笑?
昔年高祖亲自斟酒,如今落魄要仰仗他人鼻息,人尽可欺。
崔风洛仰头将酒浇在脸上。
一百两可以买一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上好的木棺,也等价于一副远远配不上一位侯爵夫人的木棺。
再好的木棺便是一千两也买不到了,那需要人脉、权力,八岁的崔风洛显然没有。
二百两什么也买不到,只能买到一个笑话。
有人愿意花二百两充面子,也不愿意花一百两替发妻买一副体面些的安息处。
“李叔,帮我买副棺材吧。”崔风洛掏出一百两给侯府的老管家。
李全沉默收下银票。
夫人将世子教的很好,明礼法知孝悌。
李全很喜欢小世子,但他只是个下人不能为世子多做些什么。
他只能沉默地做好世子的吩咐。
一两白银可以买上许多许多的纸钱够地府里的人用许多年,却只够生人抓两天咳疾的药。
一副木棺在深夜悄悄送进侯府,而后又被送出。
承安侯夫人崔孙氏,享年24岁,死于咳疾。
崔风洛拿余钱买了两身像样的衣服穿去学堂。
夫子继续讲四书五经。
窗外新燕啾啾,梧桐新绿,春和景明。
崔风洛无端感到厌烦,他想,这样继续读下去会得到很多钱吗?
会得到很多权力吗?
如果母亲还在,能为母亲请最好的大夫煎最好的药吗?
下学以后,崔风洛单独找到夫子:“夫子,我若一直勤奋刻苦,何日可立业?”
夫子眼神讶异:“世子天资聪颖,指日可待。”
“指日是多久?”崔风洛追问。
“臣不知。”夫子略带歉意,也好奇这个平常乖巧的孩子怎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崔风洛不再问了,向夫子道谢后回到家中。
日子就这么过着,只是崔风洛下学后总是不太想回家。
侯府太大了,他没有归处。
崔风洛在学堂里学的越来越晚,得到的夸赞越来越多,衣服越来越旧。
变故在崔风洛九岁的一个冬日。
钱财早就被崔风洛的父亲耗干净,好在他运气不错在赌坊胜多输少倒也维持住开销。
只是显然今日他运气不太好,全部身家在一次开盘后落到别人手上。
说来也简单,崔风洛父亲污蔑人家出千。
好巧不巧,那人是个硬茬子,背后听说是有什么人撑腰。
那人当面笑嘻嘻地向崔风洛父亲赔罪还倒贴了双倍的银钱。
转头就将去潇湘馆拍卖新进花魁初夜的崔风洛父亲蒙头拖进小巷里。
五六个人围着打了一顿,血污了雪。
打完也没说送去治,就这么丢在雪里走了。
等天明让人发现时,身体都僵了。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