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节 真正的文明（十）

冲着镜头和国内球迷打过招呼，又简单和两人寒暄过后，三人围着小圆桌呈三角形坐下。镜头在贺炜的侧面，给了孙继海三分之二正脸，给了王艾全正脸。

“去年的差不多同一时间，你在这里征战联合会杯。一年过去，故地重游，感觉如何？”贺炜面带微笑，姿态放松。

“好地方。”王艾点头“有时候我在训练场或者酒店卧室往外看，真是和国内不一样的风景，这里的人们很快乐，经常动不动就跳起舞来，这在中国是不多见的，除非是晚上的广场。”

王艾语速极快的说完，贺炜和孙继海立刻明白王艾暗示的是这几年声势越大、争议不小的广场舞，不好接这个话索性直入正题“接下来最多还有三场比赛，你的个人预期是什么？”

王艾双手放在大腿上交叉，闻声转而看孙继海“继海哥觉得呢？”

孙继海“嘲讽”的一笑，他那脸就是正经笑也好像在嘲讽谁“都到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呢？”

王艾和贺炜对视一眼，同时决定下次少问他“我和队友们一样，要努力实现大家的愿望。不过先说好，万一没实现，我们肯定也已经尽力了。”

“概率有多大？”贺炜追问。

“……干嘛，你们要买彩票啊？”王艾开了句玩笑才稍微认真的摇摇头“说真的，不知道，一切都要等比赛开始、比赛进行中去决定。现在的八支队伍，每一支都拥有冠军的实力，每一支都会为胜利尽全力。这不是下棋，而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尤其是局中人的我，是很难做出准确预估的。”

贺炜点点头“马上要和梅西比赛了，这是你们的第几次交手了？”

“记不清，好多次了吧？”王艾摇摇头“其实可能也不多，但被大家总放在一起说，感觉挺多的。”

“阿根廷主教练说他已经找到了对付中国队的办法，他相信梅西会在这场比赛中进一步证明自己，你觉得呢？”

“看比赛吧。”王艾非常简短的回答。

贺炜对王艾的简短有些纳闷，孙继海插话进来，指着王艾对贺炜“大将风度。”

王艾与贺炜一起笑，贺炜接着道“有人说梅西现在差的就是一座大力神杯就可以复制马拉多纳的成功，你怎么评价这两位阿根廷球星？”

“我的看法和大家差不多，两个伟大的射手和中场组织者。他们书写了足球传奇，推高了足球高度，是我们这个时代大众传媒领域不可忽视的符号和象征。”

“对你自己呢？”

王艾一怔，随即皱了皱眉，纠结几秒摇头“难以形容，哦我是说我很难形容自己，因为我会和大家的观感有一定差异，而这件事又是以大家为准。”

“但大家对你的评价并不稳定，甚至有很大差异。”

“捧高的我不高兴，贬低的我不生气，只有历史考验的结果才是最终评价，现在还太早。”王艾平静的望着两位朋友“就像我给梅西的评价，其实也太早一样，他和我一样是27岁，未来还有很长的巅峰期，随时会更新大家对他的看法，还是期待将来吧。”

“有人说……”贺炜特意低头看了一眼“你的许多进球没有价值，毕竟4:0和1:0是一样的。”

“价值是多方面的，仅就足球运动本身的影响力就不可能单纯。”王艾做了个手势“在比赛最后时刻胜利方又追加一球这种，确实战术价值不大，事实上这种情况也不多。因为不论是联赛还是杯赛，胜利总是第一位的，当大局已定就会考虑节约体力为下一场做准备。可是除了战术方面之外，精神价值呢？商业价值呢？赢一两个球叫小胜，三四个叫大胜，五六个就载入史册了。在世界杯这个竞技场上强者争雄，唯恐得到的少，谁怕得到的多呢？”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从礼仪礼貌上来讲，应该给对手留存一定颜面，不要总是把差距拉的太大，你怎么看？”

“好心……”王艾抿了下嘴“但是迂腐，每个人都会从身边的感悟来推算世界，但要注意世界的差异，有些通行于中国的规则在世界上并不适用。比如在中国社会不把事情做绝会得到人们的敬意，因为人们认为你敢放对手一马就是拥有不怕对手报复的实力。可在中国之外的许多地方，你不把事情做绝人们会认为你没有做绝的实力。你看，同样一件事看法截然相反。在现代足球运动中我们是后来者还不具备改变规则的积累，只能顺应规则。”

“如果你能决定，你认为怎样的胜利最完美？”

“那当然是符合中国社会美好想象的那种既赢也有风度，就像大侠的点到为止。”王艾笑道“但是要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过于追求这种完美反而可能导致失败。在胜利和风度两者之间，永远是胜利更重要，就像不论程序法多么完美都不能伤害实体法一样，如果为了程序的美导致事实正义受损，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你是不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对胜利过于执着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