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双生
星四溅,矛尖擦着他的左肋划过,在他的胸甲上留下一道轻微的凹痕。
左臂顺势夹住矛杆,温特斯朝着对方弯下去的、包在皮制护颈的脖子斜着劈下。
他的军刀已经卷刃,所以这记本应致命的挥砍被硬皮革制成的护颈挡下。但对方仍旧被钝击的力量砸得两眼发黑。
劈砍不好用,温特斯便把钝了的军刀插进对方胸膛。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对方本能地双手攥住刀身,惨叫着从马鞍上跌落。
温特斯松开手,换上了对方的长矛。用法术杀敌可能更快,但是这一夜还远未结束,他得省着点魔力。
特尔敦骑兵已然发现这名甲士勇武惊人,没有人再敢来主动会他。
温特斯在混战的人群里看到了一束摇晃着的红翎羽,他夹持长矛、猛刺马肋,径直冲杀向红翎羽。
沿途的特尔敦人避之唯恐不及,纷纷退让。
那名红翎羽惊觉自己和勇武甲士之间再无一人,毫不犹豫拍马逃跑。
见到这一幕的特尔敦人意志动摇,也脱离混战,向着四面八方飞驰。
温特斯催动战马,继续追击。就在此时,他骑乘的白星额檀黑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马儿的前腿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它“扑通”一声跪倒,胸膛猛地撞在地上。它的躯体因为惯性往前滑了一小段,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登时变得血淋淋的。
仿佛是大地突然塌陷,温特斯先是一沉,紧接着便从马鞍上被甩了出去。
天旋地转,他翻滚好几圈方才停住。一股热流顺着额头淌进耳朵,颅腔里面也在嗡嗡作响,肩膀、胳膊、脖颈……到处都很疼。
温特斯挣扎着起身。马儿倒在地上,张着嘴,四蹄微微抽搐,用悲伤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说“我只能走到这里了”。
已经跑出一段路的红翎羽见帕拉图甲士坠马,大喜过望。红翎羽大声吆喝,吹着唿哨喝令部众返回。
近半已经逃跑的特尔敦骑兵也振作精神,调转马头杀了回来。
温特斯拄着长矛,吃力地走到马儿身旁,他没给这匹战马起名字,他的情绪隐藏在头盔下面,无人知晓他是流泪、愤怒、悲伤还是麻木。
战场不需要一个有感情的人,有了感情就会显得软弱。战场上需要的是一个麻木的、无情的、包裹在铁甲里的杀戮机器。
周围的铁峰郡骑兵发觉温特斯有危险,纷纷舍掉面前的敌人,奋不顾身冲过来援护温特斯。
特尔敦人瞧见这一幕,更加断定这落马的甲士是贵人,也接二连三拼命抽打坐骑杀向温特斯。
箭矢伴随着尖啸声飞来,或是落在土里,或是磕在盔甲上又被弹开。
温特斯不再看马儿,他紧紧握着长矛,放在膝盖上猛一发力,将长矛从中间折成两端。
红翎羽还在奇怪对方为何莫名其妙折断长矛,然后只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疼痛感比视觉来得迟,红翎羽心口一阵碎骨般的剧痛,仿佛是有一柄骨朵抡圆砸中他的胸膛。
红翎羽也坠了马。
周围的特尔敦人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那甲士折断长矛后,将上半段以难以置信的威力掷出,将他们的科塔掼在地上。
更多的马蹄声正在从远处靠近——落在后面的夏尔、塔马斯等人陆续抵达战场。
没有什么东西能再阻碍特尔敦人溃败。他们伏在马背上,像惊鸟一样逃离了这块死地。
红翎羽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那甲士拄着另外半截长矛向他走过来,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其实温特斯说的是“现在只剩你和我了”。
击破这股战力较强的特尔敦百夫队之后,温特斯稍作停留以收拢掉队的部下。
塔马斯给温特斯牵来另一匹枣红色的战马。
“伤员留下。”温特斯踏镫上鞍,声音清冷通透:“给对岸发信号,让他们过来接人、打扫战场。”
“是。”
骑队短暂休整、更换马匹之后,再次向敌人所在之处突击。
……
铁峰郡,热沃丹,米切尔别院。
米切尔别院的房子前面架起很多铁锅,咕嘟咕嘟煮着什么东西。
房子里面则几乎快要变成裁缝铺子,女人们正将募集来的未染色麻布、棉布裁剪成条。
房子后面架起许多晾衣杆,一条条煮过的布带迎风招展,好似衣服上的流苏。
安娜像已婚的女士那样用丝巾束起头发,梳理着别院内外的一切——以及另外三处差不多规模的“铺子”。
“不好啦!蒙塔涅夫人,柴禾快要没有了。”一个头发上、脸颊上沾满烟灰的小女孩慌慌张张跑过来找安娜。
可能是眼睛进了灰尘,小女孩一边说话,一边揉眼睛。
“别急,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