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平息狂暴之灵(完)
所有奴隶,即刻取得白身人的身份,会发生什么?」
皮埃尔想了想,冷静地回答:「他们不敢违抗您,所以会假装服从。可是一旦离开您的视线,那些小头目立刻就会生出叛心。」
温特斯赞许地用马鞭虚点了一下皮埃尔的脑门,总结道:「所以我们不能给外新垦地一部合适的法律,因为那会违背《联盟***》的基本原则;我们也无法将《联盟***》在外新垦地推行,因为***并不适配外新垦地的实际情况。」
说完,温特斯笑了一下,又调侃道:「更何况,我们自己都还没兑现《联盟***》的诺言,又有什么资格对着赫德人夸夸其谈呢?」
话题明明很严肃,但是温特斯的语气却轻松诙谐,仿佛在谈论一件邻居家的趣事。
不过也正是因为血狼这种豁达开朗的态度,使得皮埃尔虽然对于矛盾的不可调和性有所明悟,但不知为什么,仍旧对问题的解决充满信心。
因此,皮埃尔大胆地问:「所以您才会向外新垦地的赫德人收取‘人质"吗?为了确保他们的忠诚?」
「人质?」温特斯讶异地挑眉,不过他很快想通了皮埃尔在说什么,不禁大笑起来:「你是在说‘德鲁花"?‘德鲁花"不是人质,是附庸、侍从、仆人、亲兵、家奴……大白和小白就是‘德鲁花",你觉得他们是人质吗?」
来到外新垦地后,皮埃尔向贝尔突击请教了不少赫德民俗。
然而此刻,小米切尔先生那被塞满了各种赫德语词汇的大脑,再次被‘赫斯塔斯"搅乱。
「阁下,大白和小白不是‘合哈儿"吗?」皮埃尔尽量不把困惑表现在脸上,「如果他们是‘德鲁花"……那‘合哈儿"又是什么?」
温特斯一时语塞,他也掉进了贝尔陷入过的怪圈之中——在帝国语中找不出能够准确对照赫德语词汇的词语。
不过血狼终究更胜他的狗崽子们一筹,温特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比喻。
「认识侯德尔吗?」温特斯先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
皮埃尔愣了一下,「那只运气很好,给您当亲卫的‘猴子"?」
「对,就是他。」温特斯笑了一下,用马鞭拍了一下皮埃尔肩膀:「你是我的‘合哈儿",而侯德尔是‘德鲁花&qu
ot;,明白二者之间的微妙差别了吗?」
皮埃尔一点都没听明白,可又有醍醐灌顶之感。他还是没法用理性的语言解释‘合哈儿"与‘德鲁花",但他却完全搞懂了这两个词在情感上的差异。
「还有,不是我向他们索要,而是他们馈赠给我。」温特斯继续解释道,「**岁的赫德孩子,已经在放羊了。十四、五岁的赫德少年,已经能当成年人使了。能劳动的人,对于荒原上的每一个家庭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财产。」
温特斯意味深长地看了皮埃尔一眼:「不要说是赫德牧民,就算是对于帕拉图的农民而言,劳动力也一样是宝贵的财产。所以,馈赠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们。要感激的也不是他们,而是我。」
「抱歉,是我想错了。」皮埃尔不太敢迎上血狼的视线。
「哪有什么对错?」温特斯笑着开导皮埃尔:「人质还是亲兵,只取决于你如何看待。
「况且很多时候,人质和亲兵本就是一副胸甲的正反面。
「那些归附我们的小头领,恐怕也是认为只有交了人质才能安全,所以才会争先恐后地‘进贡"德鲁花。」
温特斯语对皮埃尔语重心长地说:「只不过,他们把自家子弟当成人质交上来,但我们不能把他们的子弟当成人质来对待,明白了吗?」
「明白了。」皮埃尔使劲点了下头。
「我打算把这些小孩子们带到新垦地去,但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所以暂时就在老营教导他们吧。」
皮埃尔心中钻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另一边,温特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我会给你派教师来的,不过,在我找到合适的教师人选前……你要担负起教育他们的重责。」
皮埃尔最坏的预想成真了。
「也轮到你体验一下我当年的辛苦了。」温特斯用马鞭拍了拍皮埃尔的肩膀。
「我……我不懂赫德语,阁下……」皮埃尔口干舌燥,「贝尔……对!贝尔是更合适……」
「贝尔当然会帮你,」温特斯板起脸,「但是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只会找你——我可把他们托付给你啦。」
不等皮埃尔反应过来,温特斯夹紧双膝,猛刺马肋,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皮埃尔在原地傻站了一会,哭笑不得地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车轮压出的「路」疾驰。
温特斯在前,目的明确地跑;皮埃尔在后,茫然无知地跟。
两人向着东北方向,一直骑行到日落时分,登上一座小山,一汪湖水跃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