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宫寺瞳和山王①

暑假结束的时候河田雅史发现神宫寺瞳的头发还没有变短。这是她的习惯，自从开始练田径之后，每年夏天比完赛回来神宫寺瞳都回去家附近的理发店，把头发剪到堪堪能扎起来的程度。

他的询问并没有得到神宫寺瞳的正面回答，对方扬起的笑容正是想糊弄过去的证明——神宫寺瞳不爱说谎，在不想说的时候她会选择沉默或者岔开话题，又或者用笑容掩饰心事。

河田雅史没有追问，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等你想说了再说。”

但没有等到那个机会。

下半年神宫寺瞳跑来山王围观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和同样一年级的一之仓聪、深津一成、松本稔、野边将广打成一片。

“最近不训练吗？”深津一成一边喝水一边问她，“这周第三次见面了哟。”

“下半年没有重要比赛啦。”神宫寺瞳绕着耳边的碎发，“冬季选拔雅雅应该会变成首发吧？”

深津一成点点头：“羡慕他长这么快哟。”

话虽然这么说，面无表情的脸却看不出一点羡慕的痕迹。

神宫寺瞳被他的反差逗笑，装模作样安慰道：“深津前辈也很高啊。”

她比划一下两个人坐下来后的海拔，示意深津一成看。深津一成没看她高高低低比划的手，反而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瞳仁很黑，打篮球的时候也波澜不惊的，直直看着人的时候就像一个没有底的漩涡，把人所有的思绪都卷了进去。

“那就行了哟。”

深津一成的话把神宫寺瞳拉回现实，后者站起身，像拍小狗似的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脑袋，然后回到了球场上，留下愣神的神宫寺瞳。

她还是，第一次被河田雅史以外的异性摸了头。

过来休息的河田雅史目睹了一切，但没来得及阻止泥鳅一样钻到空隙的深津一成。他意味深长地和交换位置的深津一成对视一眼，然后坐在了神宫寺瞳的旁边，是刚刚深津一成坐下的位置。

他苦口婆心的和神宫寺瞳说：“深津一成不适合谈恋爱。”

尽管没有任何和深津一成谈恋爱的念头，但河田雅史的话还是勾起了神宫寺瞳的好奇心，她饶有兴致地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俩玩不过他。”

他太过一本正经，让神宫寺瞳一下子联想到课上强调无数遍“这道题是重点”的数学老师。场中的深津一成打了个喷嚏，若有所感地转过头看向他们。

“噗——”这下神宫寺瞳真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擦去笑出来的眼泪，说的话轻飘飘的：“放心吧雅雅。”

她目视远方，视线的焦点却不知道落在哪里：“我现在一点，一点都不想谈恋爱。”

旁边的一之仓聪多看了她一眼。

这一年的秋之国体和冬季选拔山王工高都毫无悬念地取得了第一，第三学期开始，山王工高的人几乎每天都能在篮球社看到神宫寺瞳。

有人悄摸摸地问她：“瞳妹妹，你要去哪个高中啊？”

神宫寺瞳回答得理所应当：“山王啊。”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推出来深津一成替他们问出疑惑。

“不去其他的田径强校吗？山王的成绩很一般哟。”

神宫寺瞳眨了眨眼，似乎毫不在意：“没事啊，这里有大家还有雅雅。”

河田雅史多看了几眼神宫寺瞳，没有多说什么。等到周六回家，他和美纪男还有神宫寺瞳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河田雅史突然停下脚步。

他问神宫寺瞳：“多久没比赛了？”

“果然瞒不住雅雅，”神宫寺瞳踢走脚下的石子，再抬起脸时和平常的表情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从夏天开始就没参加比赛啦，但是基本训练都有做。”

她没骗河田雅史，也仅仅是最最基本的训练。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田径队的早训了。不过……神宫寺瞳偷瞄了一眼河田雅史，雅雅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河田雅史想不明白，从小学到现在，神宫寺瞳跑了快六年，如果不喜欢、讨厌，按照她的性子跑步早就被放弃了，可她偏偏跑进了全国大赛，然后在即将展开双翼飞向世界的时候，她选择了懈怠。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河田美纪男看看哥哥，看看姐姐。明明两个人都没有吵架，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他却感到莫名的不安。

“唔，雅雅知道我父亲吧？他不喜欢我跑步。妈妈也改主意了，想跟他结婚，就让我「听话」一点。”神宫寺瞳说得轻描淡写的，“不比赛也没什么呀，不加训了我就可以天天去找雅雅，看雅雅和山王的前辈们打球。”

“……我去和你妈妈说。”河田雅史变了表情，半大的少年绷着一张脸，谁都能看出他现在的恼火。

一年级的深津一成在全国大赛上大放光彩，协助山王拿下全国第一，他赛后就收到了国青的邀请，算是迈开靠近职业生涯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