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伊甸园的蛇
文森特打开手里提的银扣皮箱,里面都是他用各种稀有草木和香料调制出来的脂粉香膏,他从瓷盒里蘸取朱红的膏体,轻轻地抬起拉斐尔的下巴,凝神为他化妆。
在粉黛胭脂的晕染下,拉斐尔那张苍白的脸逐渐红润起来,原本清秀的男人一点点地化为成熟妩媚的蝴蝶夫人,黛青色的眉宇,绯红的眼角,美艳的红唇……那是和前两幕的清纯少女全然不同的美,摄人心魄。
雪莱的母亲是个画家,他看过母亲摊开空白的画卷,用各色画笔在上面肆意地涂抹,最后达成她想要呈现的视觉艺术效果,这似乎和化妆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小时候还跟母亲学过几年画画,可惜后来母亲早逝,他被父亲送去教会学校,从那以后便很少再拿起过画笔,不得不说是件憾事。
雪莱在旁边坐立不安,他是真的没想到“蝴蝶夫人”的演员就是拉斐尔,想到自己曾经对拉斐尔的偏见和些许鄙夷,他愈发感到羞愧。
这个化妆间是皇家大剧院剧院的主人专门留给拉斐尔的,他是拉斐尔的疯狂剧迷,甚至因为拉斐尔的存在,他给予莎乐美剧团的分成也是所有剧团里最大方。
这是个装修典雅的小房间,四面都贴有紫藤萝花的壁纸,古朴的梳妆台紧贴墙壁,蝴蝶夫人的紫色和服挂在木架子上,宽大的衣摆像展开的蝴蝶羽翼。
见雪莱迟迟不出声,一旁暗自观察他反应的拉斐尔轻笑出声:“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想见蝴蝶夫人吗?”
他没有回头,文森特正在完成眼妆的最后一笔,也是整个妆容最重要的一笔。
文森特别出心裁地把左眼睑的妆容设计成蝶翼的形状,那一小团绯红的图案,乍眼看宛如蝴蝶吻上他的眼尾,抑或是一抹凄绝的血泪。
当那只绯蝶终于栖息在拉斐尔的眼尾时,雪莱声线颤抖道:“你,你真的是蝴蝶夫人吗?”
正在上妆的男人侧过脸,他将脸侧的一缕白发绾至耳后,露出半张已经上好眼妆的脸,那只绯色的蝴蝶有画龙点睛之效,让这张脸美艳中透出森然的鬼魅之气,触目惊心。
他没有回答雪莱的问题,只是拾起那把檀香木折扇,遮住素净无妆的半张脸,黛青色的眼线让他的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无限妩媚之色。
“上校。”雪莱听到“蝴蝶夫人”朝他哀怨地唤道。
雪莱的脸唰地涨得通红,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负心薄幸的上校,辜负了眼前的痴情女子。
“我,我……”
他结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甚至不敢直视蝴蝶夫人的眼睛。
看到他的反应,文森特笑道:“好了好了,这个孩子已经被你的魅力迷得七荤八素了,再这样下去可是会引发家庭矛盾的,快让我继续画完吧,你还要换衣服呢。”
拉斐尔“啪”地合上扇子,开心地笑起来:“哈哈,我只是想恶作剧一下而已,没想到他也反应那么大,明明他也是个Omega呢。”
雪莱低下头心想:你要真是Omega,我怕是得羞愧而死。
虽然拉斐尔是很纯正的Alpha,喜欢的也全都是Beta或者Omega,但以前在剧团里,拉斐尔偶尔也会这样和他的Alpha剧迷开玩笑,前来看他的剧迷有一部分是Alpha,这类剧迷大部分都是欣赏他在舞台上的表演,很少对他本人有想法。
记得在翡冷翠的时候,在房子里躺得要发霉的拉斐尔偶尔也会被文森特强行压去和同事聚会,聚会上不仅有莎乐美剧团的同事,还会有对剧团有过大额捐赠的粉丝。
所有人都沉迷于享乐中,唯有拉斐尔恹恹地躺在角落的沙发上,尽量远离喧闹的人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粉丝发现他和他激动地交谈时,他也是保持住表面的礼貌,但更多的热情是不可能有的。
大多数的剧迷看到私下里的拉斐尔时都会有些诧异,舞台上的拉斐尔迷人又富有生命力,无论是野心勃勃的切萨雷.波吉亚,还是复仇王子哈姆雷特……每个角色都展现出他独有的魅力。
但沙发角落里那个苍白阴郁的男孩却完全不像舞台上那样光彩夺目,反倒像个清秀的女孩子,他身上没有半点阳刚之气,那种纤细的阴柔和忧郁甚至会让同为Alpha的人感到微妙的不适。
可能是剧迷眼中的失望让拉斐尔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他那颗自卑又自尊的心开始发作起来,原本郁郁不振的男孩打起精神和粉丝交谈。
拉斐尔端起杯烈酒,懒懒地开口:“你是从哪里来的?”
剧迷尽管失望,但还是很礼貌地回应:“我是从奥丁过来的,我朋友说你的剧目非常完美,私下也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没说出口的是,舞台上的表演倒是很出彩,但私下底怎么看上去娘兮兮的,身为Alpha有些鄙夷这种象征弱者的气息。
“从奥丁过来的?我也是奥丁人,翡冷翠是个好地方,但偶尔也会感到很孤独……”
Al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