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29.

可以想象，只需要一夜的功夫，老六是个秃子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金霞洞。

老六恼羞成怒，指着我和沉香说今天一定要把我们拿下。

不过金霞洞的大多数弟子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威慑力，一来二去的，反倒是给我送了几把武器。我挑了个趁手的，打算去揍那个老六。结果刚迈了一步，一根缠绕着雷电的棍子就贴着我的头发丝扫了过去。

我根本没想和师兄温水煮青蛙，一开始就放出我的元神把他轰到了船尾。

因为魂魄不全，我的元神也不全，现在看起来挺可怕的，三尾金鸟的胸口露着骨头，还夹杂着黑气，脖子是纯粹的骨头，左侧的眼睛含着红光，有点儿像那种死了但是还没完全腐烂完的鸟。

师兄从一大堆碎木头中爬起来，看了看我的元神，也放出了他的，然后开始给我放水。

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功夫，我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袋散银。

“不要有顾虑，照顾好自己。”

他的声音轻得要命，我几乎只能从他的嘴型上读出他的意思。然后他吃了我一击，晕过去了。

还有其他人看着呢，我没有留情，因为我知道下手狠反而会显得师兄很无辜。

唉，雷震子啊。——怎么就碰上我这么个大冤种师妹。

我叹了一口气，低头从师兄腰间捡回自己的金翎短剑，拔出来看了看，正想将它收起来就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沉香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冲上来抱住我，用他的后背挡住了老六的元神。

白色的剑气夹杂着飞溅的碎木，血肉被撕碎的声音混合着炽热的气息扑了过来。

我听到沉香闷哼了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全喷在我的脖子上。但是他的手没有松，仍旧紧紧地抱着我，甚至在我们两个被轰飞时还咬了咬牙垫在了我身下。

喀嚓一声，我听到他的骨头断了。

老六显然不是那种打一下聊一聊然后再打一下的人。他要打，就打个彻底，不需要补刀的那种。所以我们并没有喘息的机会，我甚至来不及回头去看沉香的伤。

第二波剑气到时，我重新唤醒了方才消散的元神，但是始终不及对方的强大，几次下来我都被震得吐血。

到底是个经常摆烂的人，只能怨自己。

下一秒我突然想起了手上的聚魂绳。——虽是细长一股，却也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结实的东西了。

于是我站起来打算用它去扛下一波剑气，同时也在思考如何才能把沉香安全送走。

沉香似乎知道我想干什么，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瞬间从甲板上爬起来，扯着我的袖子把手往他怀里拉。

“我说了，别死我面前！我不爱看！”

夜空下，青色的少年将军自沉香背后一跃而起，手握短刃，借着三尾金鸟烧出来的空隙，直直地冲向剑气，一波又一波，直至撕裂了空中那个持剑的元神。

两个元神撞击的余波太猛，我短暂地眩晕了一阵，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视野里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包括沉香在内。

我立即爬了起来，大喊沉香的名字，却没有半点回应。这让我感到害怕，像是有人掐着我的喉咙，根本无法呼吸。

“沉香！沉香！”

我挪开一块块被炸飞的木板，找了半天才在撕裂的甲板下面看到沉香。

少年的身板已经被血染透了，那些滴滴答答落下来的红色每一瞬都在带走他的生命。

我叫他的名字，去抱他，拍他的脸，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刀，眼睑半阖，眼神里却没有光。

30.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沉香死了。

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后背有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我在帮他止血接骨的时候甚至都能看到他的骨头被划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如果当时那股剑气再强一些，沉香可能会被当场劈成两半。

想到这里，我的手都在抖。

他伤得太重了。

我固定了断骨，带着他离开这艘船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发烧，烧得伤口周围的皮肉都呈现出不正常的颜色，烧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可他还没放下手里的武器，我根本掰不开他的手。

我只能一直抱着他，避免他压到后背的伤口，让他好好喘气。

可这样过了半天之后，沉香就开始吐血。而且吐出来的都是黑色的，浓稠的血。

妈的那个老六还给沉香下了毒！！！

我看着他皱着眉头拼命喘息的样子，急得直流眼泪。——他的伤口半刻都离不开人，可他又中了毒，我不去找解药他肯定挺不过去。

思量再三，我意识到自己只能选择赌。赌我足够快，赌沉香有坚定的求生信念。

于是我凑到他耳边，说，沉香，师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