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
原宛走过一个山头,她忽而略停步,在东侧,越过一个山头,再越过一个山头的地方,那处就是当初那个香福寺。
原宛感到一阵冷意,她立时又提步往前,再也不往那方向看去。
原宛走了半个时辰,她有时走到一处,就要停下慢慢看看,很快她就要走到自己所在的柳槐村。
柳槐村不大,只有百来户人家,不过周遭还有其他村,大家偶有往来,都顺着柳河,家院错落布置。
前方再有两里路,便是陈莲的家宅,但原宛最先不准备回陈家,她要越过陈家去瞧瞧自己之前置办的屋院。
屋院在靠近江贯城的一个村落,原宛准备到那处去之前,她经过了一片田地。
她此时本戴了帷帽,田间的风一吹,刚好将她的帷纱吹起,田亩间有劳作的农人,抬头瞧见她的脸,那快耳顺之年的农人道:“你——”
他道:“你不是——”
他这般一说,田间在他一旁,挎着个小木篮包着褐色头巾的妇人也抬起头来,她应是在布种,看着原宛的方向。
那老伯道:“晦气!”
原宛道:“阿伯,我是回来了呀!”她说的特别高兴,一点没有自己不该回来的样子。
旁侧的老妇人瞪眼自己的老头,她道:“你这老不死的,说的什么话!”
她又朝原宛道:“陈家娘子回来了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柳槐村的人想必大都已经知晓原宛在香福寺经历的事,那日香福寺中有她的一个丫鬟、一个仆妇还有个车夫,寺中有几个僧人。
那夜丫鬟与仆妇被“鬼”吓晕,其他僧人与车夫应是被吓的跑下了寺,之后第二日原宛离开时,请求仆妇与丫鬟告知陈莲大概发生的事,因她需离开,且也本就要与陈莲于半年后解除婚约,便可以向他说明。
仆妇与丫鬟她们的为人应不会乱言,但发生了这样事,不可能捂的住。
之后她又离去,别人当更知晓了。
不过原宛小时经历的事,令她如今对这些,已能不太在意。
小时,她因算命先生对她的一句批语,言她有克命,她的亲生父母便将她抛弃,之后养父母收养她,因尼姑庵距柳槐村较远,所以当初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她有克命,之后养父母被鬼害死,知情的人就透露出来,村里人以一种有色眼光看她。
原宛当时自我封闭了好一段时日,伯母照顾她后,见她这样不行,有天在她躲在屋子里时,拿了个木蜻蜓到她面前,说是之前养父在她们家这处商量农事的时候,一边说话,一边弄得,她说养父很怕自己手艺不好,她不喜欢。
他说他就想做点有趣的玩意儿让她开心。
伯母说,养父每次到她这处来,都在捣鼓一些小玩意儿,一来是他自己喜欢,二来,也是想做让她喜欢的东西,讨她开心。
他说她命不好,“什么克命,人各有命,没有人生来就会给别人带来不幸。人的生命如此坚韧,若是谁被谁轻易就克死了,那纯属胡说,也是他自己的命该如此,与别人有什么干系”。
原宛是知晓养父说的这句话的,不过当时她是见到伯母拿到她面前的竹蜻蜓——
竹蜻蜓翅膀能轻轻转动,搅动下面的关节,还能让蜻蜓飞起来。
伯母说,这是之前在这里做好,他觉着不满意的之一。
但原宛看已经很好了。
她接过竹蜻蜓,之后,原宛就不再躲在屋子里了。
就如养父所说,人的生命,如此坚韧,不该糟蹋。
每个人都有权利过好自己的命,人各有命,自己与别人的命一样重要。
他们希望她能开心,她也希望自己能开心。
原宛道:“张婶,我离开后,村里情况如何啊?”
张婶道:“我们这儿,之后没出什么事儿啦,朝廷里派了人来,有个大师,半年前出现在绍州,如今在普济寺里坐镇呢。听说上达天听,能与仙人沟通,可了不得。”她说着指了指天,而后神情有点敬畏小心道:“大师说,上方……”
“一直有人呢。”她说着,又指了指天。
原宛不由也抬头望天,她思量,这大师,倒是说对了。
张婶道:“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啊,有老天爷护着,有官老爷看护着,就不怕了。”
原宛道:“那就好。”
张婶道:“是啊,好。”
她道:“你回来了也好,方才这死老头说的话你别在意。”她有点不好意思,而刘老伯不拿正脸看原宛。
原宛之后离开,走了一段后,她瞧见一个熟悉处,在陈府东侧方位一里地的柳河浅滩处,那里河边种着柳树。
前头有几块荒废的菜地,自发生长着一些菲菜,原宛以往喜欢到这处来赏河、观柳、瞧柳河相映中,前头的零星布置着的远处的房屋。
房屋有茅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