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林如海
放在轿门前。黛玉扶紫鹃之手上轿,青色珠幔。回头微笑,两颊浮出浅浅的酒窝。俩兄弟骑马进城,至扬州城门口。摊贩云集,货郎走街。商贾车马络绎不绝。“江都方酥,高邮鸭蛋,新鲜的鱼脍喽!”“仪征五色糕呀!芙蓉糕呀!栀子花呀!十文钱一块!十五文两块!”浓浓的江淮口音充斥市井。过了搜检,进得城门。坊间酒楼可见徽州巨商穿梭其间,莺歌燕舞。豪气逼人!四方巾、网巾、瓜皮帽、瓦楞帽。庙会、杂耍、口技、戏台、说书,随处可见。奢华、大气、古老、沧桑。矛盾地充斥着这座人口高达两百万的扬州城。贾琮暗赞叹:“骑鹤楼头难忘十日,梅花岭畔共仰千秋......”曹达华、铁牛俩吃货,乐滋滋地买了鱼脍回来。贾琮骑马上看着食盒,便觉得鲜、脆、美,色香味俱全。不禁问道:“生的熟的”“是生鱼脍,作料一大堆,爷留着吃吧。”铁牛嘿嘿一笑,赶紧跟上。贾琮放开口腹,不顾形象地吃起来。大热天吃这个,爽啊!~~~~~林家宅院修于城北。坐北朝南,双环衔兽大门前。大理石台阶下有两座狮子兽头。左手方有一股活水冲出排水道。右方是中心大道,直达府衙、盐运使衙门。背面靠山丘陵,重檐建筑。外瞧进围墙,园子不小,江南富豪建园成风。金陵不下数千座园子。扬州瘦西湖便是盐商所建。引起贾琮奇异的是;林府对面是一座粪厂。营造门记载:左手有水,右手有路。背后有山,前面有粪。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俱全。为最好的风水宝地。看来,林如海的行辕家宅是按风水造的。林管家迎进院子。转过正对门口的紫檀木架子、大理石底座的照壁。趋二进、三进穿堂,入园子垂花门。各于后院园子觅清幽馆阁安排贾琏、贾琮的住处。又吩咐人接待好贾家车马人手货物。林管家虽是笑脸相迎。可愁眉不展的神色时有流露。当晚。贾琮沉沉睡去,异乡美梦,会见周公。客居异地是他前世的习惯。犹如飞出笼中的鸟儿,却是一点都不想家。——————次日紫鹃、雪雁送来饭食,吃过。俨然是精挑细选的江南菜蔬。紫鹃退下首站立,等他整理着装出来。她道:“姑老爷见过二爷了,这几天忙请郎中。气色好了些,琮三爷跟我去拜拜。”“好。”贾琮答应着。他却知道今年九月初三,林如海必死。对此他也无能为力。其一;林如海对他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其二;他没学过医,听到一个陌生人死了。能有何起伏呢紫鹃叫雪雁引路。雪雁嘟嘴说:“紫鹃姐姐,我记不清了。”紫鹃哼道:“亏你贴身伺候姑娘。我一个老太太跟前的南下。走过一回,也记得了。”“我那时卖进林府很小,不大有印象。”雪雁嘟着嘴解释,紫鹃无奈地摇摇头,在前引领。穿了一道长长的游廊,风送桂花之香。水飘残荷之枝,隐隐有些秋凉了。出园子垂花门、跨院垂花门,才到西路外书房。刚行至门外。便听见人声:“那个贾琮中了秀才是吗他的《儒林外史》行销到江南了。为父阅过,想为父中探花都三十几了。秀才考了二十年,他十二岁便有秀才之身。大内兄有此子,难得、难得...咳咳......”“嗯......父亲快别说话了。”“老爷、姑娘,琮三爷过来了。”紫鹃在门外通报,门内林黛玉闻声退避出去。雪雁提了帘毡。贾琮进去。一眼便见太师椅坐一名长袍中年人。身材伟岸,面色苍白。圆滑的梨木条案摆了几搭盐引。容貌清癯儒雅。不难瞧出此人年轻时是个俊公子。他便以晚辈礼节参拜。林如海瞧他是头戴四方平定巾。脚踏秋冬棉布厚底靴,略瘦一点。面色康健红润。一身玄色袍配一条玄色腰带,他手虚扶。居官多年的上位者气势仿佛有股力量一般。“坐,大内兄福量不小。难为你小小年纪便有盛名。”“都是虚名,晚辈不敢克当。”两人先度过完这些礼节套话。林如海才慢声慢气道:“陈东生与我同属台垣。这几年书信往来,我对你的事迹略有耳闻。既是亲戚,便不套话了。京畿长芦盐场你想必听说过。扬州两淮盐场这边,徽州巨商财富。占国库一半,不知你有何见解”是考较还是什么林大人你没必要这样吧!贾琮眨眨眼,琢磨着如何对答。江苏的淮南基本与淮东重合。两淮盐运使的衙门也在扬州城。扬州是一个盐政管理中心。盐运使贵为三品大员。在七品巡盐御史面前却不敢造次。御史位卑权大,以卑治尊。扬州城的没落。是在十九世纪,直接被剔除江南,划为江北。那时吴语在大江南北的普及也超越了江淮官话。现下属于鼎盛时期。扬州盐商暴富。仅仅是来此经营盐务的徽州巨商。百万家产才是小富,行会商会林立。总财产占国库一半。朝廷不整他们,也是没天理了。“姑老爷见谅,晚辈初来乍到的。对两淮盐场、扬州盐商不大了解。”贾琮琢磨了会,端正道:“只是从史书中看到过。《宋史》载盐引以来。一引百数斤,元、明、顺沿用。盐铁巨利,国库仍旧亏空。怕是官商滥发,私相把持的结果。商人哄抬盐价,苦的还是百姓。”林如海焉能不知此中弊病。不过这话从一个十岁生员口中说出来,实是怪异。他语气温和道:“你说中了一点,盐引长久了,必生弊病,痼疾难除。我受命之时,圣上再三嘱托收上盐税。如今‘多病不辞惟药物,未有涓埃答圣朝’。身在维扬胜地,不能以报万一。实在惭愧!”林家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