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长大
后来没多久,大雪纷飞,到了我的及笄之年,家中人皆为我祝贺,爹娘也办了场我都觉得声势浩大的及笄礼。及笄礼当日,我见到了银月,她瘦了很多,甚至有点脱相了,只剩骨头,看着吓人。她一袭素衣,衣着单薄,在这大雪中显得凄凉无比。她头上戴着一对步摇,我记得是她大婚当日祖母所赠,步摇依旧如新,只是人却凄惨无比。堂兄也为了寄来了礼物,是一根红梅簪子,代为送礼之人描述这簪子是有多来之不易,什么冬暖夏凉,西北深山所寻,我唯一记住的是,这簪子堂兄准备了许多年,只是不能亲自送来了。送礼之时,银月站在我身旁,她直勾勾盯着,眼光暗淡。我开始觉得她很可怜了。
后又过了几个月,父亲升官,我们一家重回京城。那时是春日,堂兄亲自来迎我们,一年未见,他荣光依旧,而我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母亲说,要在京城为我选一好郎婿,要堂兄多多为我留意。堂兄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应下了。
这次跟着我们来京城的,还有堂兄的如夫人银月,银月自见了堂兄,便两眼放光,对他目不转睛。只是堂兄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只是来迎了我们一家。堂兄确实不喜欢她,傻子都能看出来。堂兄也装都懒得装。
银月自跟着我们到了京城,堂兄就没管过她死活,以至于银月无人收留,只能跟着我们住在一起,我常常看见银月对着月亮发呆,她眼中的骄傲也被慢慢磨灭了。
我时常不懂,为何堂兄这般不喜银月,明明她美丽温柔礼仪举止都优雅,并且有着温柔贤惠的劲。按理说银月这样的,哪怕家世一般,但也该被男人追着娶回家。更何况是祖母这般喜欢她,恨不得认作干女儿。有一次,我去拜见堂兄,便大胆的问了这个问题,他盯着我头上的红梅簪子看了许久,缓缓说道:“人与人皆是不同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美好。”见我不解,他补充道:“离她远点,过几日我来将她接走,你没事不要和她有交流。”我想我是有点开心的。
银月终是被堂兄接走了,渐渐的我也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但是没过多久,就传出堂兄要娶沛君伯府嫡三女柳千陵的消息。皇上赐婚,明媒正娶,十里红妆。
婚礼那日,我精细打扮,戴上了我最喜欢的红梅簪子。我的奴婢棠柔眼下乌黑,也好似没睡好一般,但她也变成了我从未见过的俊俏样。
女子是不让站在门外接亲的,我只能站在大门内的最外侧,看着堂兄将新娘带回府,堂兄一袭红衣,是我从没见过的新郎范,真好看啊。他此刻应该是幸福的吧。
堂嫂进门后两日,便来了我家,只因我家是堂兄在京城唯一的亲人,又关系甚好,堂嫂也愿意同我们家亲近。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清堂嫂的脸,她是个很美的人,美中不足的是我看出来她的贵女范,我不是很喜欢。刚成婚两日的她,脸上还带着新妇的害羞和温柔。堂兄和她一起并肩,眼神里全是温柔。不知怎的,我觉得我的堂兄好像真的不再属于我了,或许,他从未属于过我。有些难过,红了眼眶,却还是要端庄的坐着,笑着。在这次家宴中我知晓了原来是堂嫂一直有意于堂兄,二人也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只是后来堂嫂回了京城,而堂兄回了扬州,后来堂兄去了西北,堂嫂知道后不顾一切的也去了,陪着他度过了我缺席的那五年。这份感情真美好啊,突然发现我与堂兄,只不过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小段,而我永远都只是他的妹妹。
后来的我,每天醉心于诗书礼乐,十六七岁连获两年花市冠军。是京城人人赞颂的才女。堂兄也与我渐渐少了联系,只是在我获奖时还有生日时才会派人给我送礼。真可笑,明明身在一处,却两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