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

出发点在上东区，绝大部分场区却位于布鲁克林，和繁华的高楼大厦隔着幽深的水体，在微弱的月光和对岸的灯火通明下影影绰绰，比平时更阴森。

断壁残垣像末日中赖以藏身的洞窟，或一场戏剧的帷幕，把破碎的玻璃、烧焦的汽车残骸、飞舞的尘土碎石、到处散落的建材，以及鲜血、火焰、追逐声、辛辣的汽油味塑胶味，通通拢成绝缘的舞台。

掩体越来越低矮，幸存者寥寥无几，人影愈发好辨。伊路米穿梭在只剩骨架的格栅似的楼宇顶层。

携带炸弹的两人相距不远，因此他们的行动轨迹没有覆盖全场，像是刻意空出了一小片区域——或许还有同伴在那里等待漏网之鱼。

巧的是，伊洛丝也选择了那个方向。

异动刺入伊路米的耳膜，空洞的开口像通往未知世界的门户，他从那儿往下看。

这两个人聚头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

不过……

尘土和烈火里，又显现出两条人影。

估计她嫌面具累赘，中途丢了。而走在旁边的猫……呆呼呼捧着一簇火往嘴里送，又不餍足地揪棉花糖似的揪下另一团。

“……你怎么在这儿？”

却没想到，敌人在看清她后放松了架势，甚至有人先他一步打起招呼。正要加入战场的伊路米止住动作，侧在半根立柱旁，眸光微凝。

“为了‘织影者’啊。”伊洛丝站定在几步之外。

“这又是谁？”

她简直能透过骷髅面具瞧见底下那张脸在怎样蹙眉眯眼审视亚乐。

“没见过，总觉得很熟悉……”芬克斯的手肘搭在飞坦脑袋上，微微倾身凑近来看，忽然恍然大悟，“啊，他好像那只猫！”

他撇开那只手，“猫？”

“猫。厉不厉害？”伊洛丝的拇指摩挲着戒指，她稍挑眉，来回扫视二人，笑着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飞坦不答，反问：“你就这么喜欢一声不吭地跑？”

“……”

“……”芬克斯看了他一眼，又看回她，开口阻止不妙的氛围，“哈，任务，我们有任务。”

“你知道……”

伊洛丝低睫，冷笑着打断飞坦，“我刚把你团长送走，”她抬起手腕，右掌捏响左手指骨，“怎么，你也想打架？又想和我打架了？”

“你们还打过？”芬克斯一愣，“不是，飞坦你不会连……”

一阵劲风刮过，尘土飞扬，他身边的人已然消失。

“我怕你？”拳锋和声音一起到达她面前，“有本事别控制我。”

“笑话，真以为我需要控制你？”

伊洛丝侧身闪过，接上一记鞭腿，招招凌厉，心里庆幸刚刚没为了让库洛洛走过来想不开地消耗掉念量，而是过去痛快地给了他一下。

她跳跃在一根砸下来的横梁上，借力飞身而下，脚直迎上飞坦的拳头，空气中一声闷响。

“你满口胡话的本事，”飞坦收拳，筋肉紧绷，再度发起攻击，“向来一流。”

两道身影在飞沙走石里忽明忽暗，碰撞、分开、拉扯。

她挑选的每个角度似乎都精密计算过，动作是高精度训练后特有的简洁有力。飞坦丰富更多的实战经验则使他得以在刹那间做出反应。两人的速度、力道，一时间竟然难分上下。

亚乐安静地坐在混凝土块上用餐，余光却关注着别的方向。一开始，芬克斯颇为惊讶，很快他便笑了起来。

他望着被踢飞两步的兄弟，伸手作喇叭状，“你要是输了我肯定抢个广播站全城通报。”

这种越来越认真、恨不得掌掌往对方头上招呼的缠斗，没过多久就让伊洛丝的问题暴露无遗。汗水沿着额头滚落，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招式虽然敏捷，却已经没有刚才那般轻盈。

飞坦的面具早被打落，她的表现一览无余，他细眸中闪烁出挑衅的笑意，“我来给他报仇。”

伊洛丝听得心头火起，莫名其妙又有了点力气，柔韧的肢体后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躲过一脚，反身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仇？”

拳头险险擦过他的侧脸，他扭住她的手腕。

她反捉住他的手臂，当成杠杆，提膝直踹上去， “别说得好像他多悲情，是他在气我，他存心要破坏我的生活！”

“你先招他的啊。”飞坦抽身平地起跳，空翻避开，以半坍塌的墙面为支点，转换攻防再度朝她袭去，戏谑中夹杂了一丝不解，“你的生活？你说侠客？侠客凭什么？”

她彻底毛了，眼眶被夹着灰尘的狂风吹得发红，几缕发丝被汗黏在脸上，其余全和她一样张牙舞爪着。

她的血液在猛烈的攻势间沸腾，甚或开始口不择言，“他又凭什么？这么喜欢库洛洛你跟他谈不行吗？！”

飞坦喉咙一紧，一个微妙的不到半秒的愣怔，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