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
这是连日来震感最强烈的一次。四周稀疏的植物化作怪物狂舞的触角。身侧,坚固的围墙出现了裂痕,泥土和砾石不断落下。
火把随不稳的身形摇晃,族人惊慌的面孔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间游离,如古老壁画中描绘的洪流再次翻涌。
他们跌撞着加快脚步。领头的年轻男子大呼远离墙体,声音被穿云裂石的轰鸣弱化成飓风中的烛火。
足下的土地没打算放过他,仿佛一只沉睡亘古的巨兽,正缓缓掀开皴裂的眼皮。
他看见了它愤怒的眼睛。
“ΘεΔρκο.”
“Θε……”
重复的词汇不断从人们颤抖的嘴唇中逃离。
在他们的视线边缘,闪烁的火光上方,一道很长的白色影子越空而至。
“Τι?”(什么?)
“Τι…θλει?”
“……Εναιτρελ!”
她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奇异的弧线,人们惊愕的视野中,将砸下的沙石好像掉入了另个纬度,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了。
顷刻间,脚底的大地变得柔软异常,如同浓稠的液体那样波动起伏。他们漂浮其上,互相搀扶着稳住了身体,瞠目看着裂缝两边渐渐汇流,地面恢复了原样。
一个人的视线上移,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目光随之而去,见那陌生人翻身立在满是裂纹的围墙之上,最高一点,长发在风中飘扬。
撕裂世界的地震已经停了。
没了乱石沙土阻隔,伊洛丝一下就捕捉到了静止的人群中跳跃的金纹。
“再跑我就不理你了。”她冲那个方向喊道。
煤球听到了她的声音,不知到底能不能听懂她的意思,总之脚步停了,朝她的方向看过去。
它又哑哑地嗷了一嗓子,声音不大,态度似乎有点弱。湿润的鼻尖耸动了几下,它还是转过来,先跳到一个恍怔的人身上,再借力跳回她怀里,站在她肩上。
伊洛丝有了新的想法,她必须得教它说人话。
“Σαευχαριστ.”(谢谢。)
她低眸朝声源看去,是领头的男人在说话。他的表情最为镇定,肩膀仍因未平稳的呼吸而起伏,眉目垂下,少了两分傲气,左手搭着右肩头,大概是个礼节。
身旁的人跟着他,纷纷道谢。伊洛丝望了一眼已经走来的五个人,又看回他。
男人再次发问,语气诚恳热烈,问她是谁。
刚刚的危机,人民的呢喃,乃至这只乱窜的猫,让伊洛丝想清楚了不少东西。她喉咙里晃荡了一堆回答,最终坚持了原来的答案。
他们是被神秘力量卷入的旅行者,不过现在多了一重身份,还是他的恩人。
伊洛丝轻巧地跳下围墙,走到他面前,提出的要求也并不过分——一个临时住所。他们需要检修一下交通工具,找一找回去的路。
男人答应的态度和缓了太多,甚至直言可以住进他家里。族人给她和她的同伴分出一条道路。他开始做自我介绍:“Τονομ μουεναι Bonolenov.”(我的名字是剥落裂夫。)
她找到了切入点,开始问他此处地震是否频繁。
侠客走到另一侧,牵过她的手。
除了库洛洛提前做了功课,能听懂,偶尔搭腔,对话内容掉进他们四个的耳朵里和天书没两样。注意力自然而然开始四处游荡了。
过了城墙,便是零散的营地,外围由锐利的木桩和铁网构成,只是挂着的灯被震翻了。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布防。
一番交接后,族人们停留在此处,剥落列夫带他们继续往里走。
绿洲中的树木在风里摇曳。不仅土质比那片沙漠好得多,空气也湿润了不少。
奇怪的是,那么剧烈的震感,并没有把这里的地面拉扯出任何口子。部落低矮的居所多是砖屋,同样无碍,从窗口透出亮光。
因地震离开室内的人,三五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瞧见剥落列夫深夜带来了一群异族人,各式各样的问题接踵而至,却都被他用同个理由安抚了下去——
这群人不仅在他的战斗演武曲中全身而退,而且用特别的力量抗衡了地震。
人们的神情瞬间鲜活了,嘴里还在叽里咕噜,一会儿拍拍这个的肩膀,一会儿摸摸那个的手臂。
“什么情况?”芬克斯拍了回去,边拍边问。
库洛洛回答,“他们想比试比试。”
芬克斯相当开心,“好啊好啊。‘好’用他们的语言怎么说?”
大半夜的,他们说打就真的打了起来。飞坦和芬克斯都找到了对手,不止一个,看热闹的也变成了排队等待的。甚至连族长都惊动了。
伊洛丝的视线却落在远处倚天而起的金字塔群上。
拱顶石反射着月光,如错落的星子。光线交织,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