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鹃!”
喊了好一阵子,也不见紫鹃回应,吓得她扔下床帐抱头缩身,抖个不停。
“好妹妹,你怎么连我也认不得了?”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响起。
绛珠迷迷怔怔的,听那声音无疑是宝玉,微微掀起一角帐子,果真见到了宝玉!
“宝哥哥!”绛珠哭着向他怀里扑去,像得了救命稻草一样。
她与宝玉一块长大,日常起居耳鬓厮磨惯了,此间只有他二人,更不避嫌疑了。
“好妹妹,我可找到你了。”宝玉坐上床来,拥着她好好安慰一番,又伸手在她脖颈处流连,捻捻揾揾,很是亲热。
绛珠脸上生热,忸怩身子不让他碰,岔开话说:“宝哥哥,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要和亲,我便是做了鬼也要追来。”宝玉赌咒发誓,拉着黛玉的手不放,“我在海上九死一生,可算见到妹妹了。”
借着门外月光,绛珠才看到宝玉头顶上有钝器锤凿的痕迹,也不知他受了多少苦,捱了多少痛,心下感动不已,伸手抚上他的面颊。
宝玉偏过头去,手攀上绛珠的肩膀说:“好妹妹,我眼睁睁看你为别人穿嫁衣,我的心肠都碎了。”
“那不过是做戏一场,真真国王是为了让……”绛珠正待解释,又发现不好解释,欲言又止。
孙悟空拉她做戏,是为了劝宝玉弃绝红尘,修行成道,恢复神瑛使者的仙籍。
可如今宝玉就活生生地坐在她对面,要她如何劝说心上人离痴爱、远红尘?
宝玉不忿道:“那真真国王坏人姻缘,天理不容。我们六礼过了一半,本就是未婚夫妻,他竟敢横刀夺爱,真真可恶。”
绛珠觉得孙悟空除了性子暴躁了些,倒也不是恶人,但他又想拆了木石姻缘,又不算好人了。她摇了摇宝玉的袖子,说:“不如我们一起去求一求他,放我们双宿双栖,来世再结草衔环报答他。”
宝玉鼻子里笑了一声,说道:“他又不是观音月老,我们何必求他。”眼眸微眯,一本正经地说:“我倒是有个好法子,只待与妹妹试过便成。”
“什么好法子?”绛珠见他语气笃定,郑重其事的样子,只当真有良策。
宝玉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似叹似笑:“好妹妹,我与你受尽了无限风波也……”
绛珠登时耳热心慌,将宝玉往外一推,疾言厉色道:“该死,二哥哥你说的什么浑话!你有张生贼胆,我非轻薄脂粉。”
她玉容带怒,眉愁目嗔,揪着自己的衣襟,恨声道:“我认你是平生知己,没想到你竟将我看轻至此。”
宝玉连忙跪地哄她:“好妹妹,咱们又不同别个儿,三书六礼过了一半,又不是无媒无证。而况你每日家情思睡昏昏,难道不是为了我?”
绛珠羞怯不已,宝玉竟拿自己的把柄说项,一时语塞,欲辩不能。
“好妹妹,你依了我,我心里便只你一个。”宝玉嘴上哄着,伸手又将绛珠徐徐往床上按,“任谁也拆不散了咱们,管他是真王还是假王,都与咱们不相干了。”
“宝玉,你再这样我就恼了。”绛珠挣不过他,无可奈何又只得喊,“宝二爷,应当自重。”、“好哥哥,饶了我吧。”
在羞怒与薄嗔之间,倒更显得千般袅娜,万种旖旎。只觉他项上挂的通灵玉,穗子垂扫在自己的颈间麻麻痒痒。
她蓦然一惊,怒气冲天,将那人推下床去,“你不是真宝玉!”
自从宝玉收了莺儿打的络子,就再也没戴过她做的穗子。她后来做的穗子又从未给过宝玉,如果真是宝玉千里迢迢来找她,必然不会有玉穗子,而只有玉络子!
“我才是真宝玉,他只是假宝玉。”那人叹了口气,从地下站起,撩起帐帘凝视绛珠,耐人寻味地说:“若少了我,绛珠都不是绛珠了。”
绛珠茫然不知所言何意,见“宝玉”此时一派云淡风轻,全无方才的轻薄之态,更是疑惑不解。
正纳罕时,只听得铮然一响,又有兵刃相接的声音。正待细听,绛珠却昏昏欲睡,身软如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