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德先里
韦成达在德先里路上卖米粉很有些年头了,从0多岁时的韦仔到现在变成了0出头的韦伯,德先里的居民们以前喊他:韦仔,来碗米粉;现在是:韦伯,来碗米粉。这种称呼的转换见证了岁月的变迁,蕙城每年都在飞速的扩张,新城区的建设如火如荼,一幢幢高楼地拔地而起,各种公益性的设施每年都在增加,比如医院,学校,博物馆,体育中心等,但这些都离德先里很远,德先里是片风水宝地,有很多的房产开发商都来看过,都想来搞开发,但都被高额的拆迁费给吓走了,慢慢地,德先里由原来的闹市区变成了现在的城中村,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成了脏乱差的典型。德先里的居民们,有能力的早就搬走了,留在这里的都是暂时还搬不走的。大部分房屋都出租给了来城里打工的外地人,房租便宜,没有物业费,生活成本低,吸引了无数的打工一族,本地人走了,外地人成批成批的住进来,德先里始终如一地人满为患。
而现在,德先里等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福音,新来的市委书记黄宗伟决心要把蕙城建设成为全国宜居城市,文明城市,卫生城市,五好城市,总之是要在自己任上让蕙城焕然一新:蕙城是我家,宜居靠大家。他要让蕙城吸引人才,留住人才,整治城中村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改造方案就是引进的那些高精尖的人才规划设计的。
德先里拆迁的喜讯让整个德先里沸腾,安置补偿费让整个德先里的居民们一夜之间都成了千万富翁,补偿费最少的是一个孤寡老人,也是一套房和00多万元现金。
韦成达一家十五口,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七个人够分房条件,家里补偿了七套房,两个大儿子各两套,闺女一套,小儿子一套,自己一套,外加0万元补偿费。和大多数居民一样,拿到了钱就搬出了脏乱差的德先里,韦成达打算把自己那套房留给小儿子,即给最小的孙子,又怕两个大儿子有意见,他舍不得离开这个祖祖辈辈居住生活的地方,在别人眼里是脏乱差,在他眼里是家,是亲切,是熟悉,是旧情,他多能住一天就多住一天,直到拆迁的机器开进来时,他才打算离开。
每天早上点,在那些早起上班的人之前,韦成达准时在德先里东支路的拐角处支上米粉摊,无招牌无字号,摊子一支就是个活广告,他已经成了德先里的一个路标,到晚上时收档,迎接最后一批加班归来的年轻人。除非生病了,几乎没有不出摊的时候。
现在要拆迁了,人几乎都快走空了,很多的房屋都空着,吃米粉的人比以往少了有成。但韦成达还是每天照样出摊,不为赚钱,只图有个事儿做,以前为了养家糊口,现在成了他的习惯,一种生活方式,更多的是一种情怀。
卖了一辈子米粉,不卖米粉,做什么呢?
“阿强,快看,那是韦伯米粉摊,韦伯米粉摊呀”兄弟俩像在大海上漂泊的浮萍突然就找到了根,又像在沙漠里的快渴死时找到了水源一样的激动,韦伯呀,那是韦伯呀,吃了韦伯多少年的牛腩粉,多么熟悉的韦伯呀。
在兄弟俩人快枯竭时,看到了熟悉的韦伯汤粉,怎么能不激动呢。
兄弟俩飞快地扑向韦伯米粉摊,坐在矮桌前还按不住一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那种激动和喜悦无法言说。
韦伯已快接近收摊的时候了,看着有人坐下吃粉,热情地招呼他们:“小伙子,吃粉么?”
华氏兄弟“嗯嗯”地应了声,不住地点头,眼里的泪意忍也忍不住,华立强首先转过头,爹死娘丧都没流过泪,被冤枉成杀人犯也没流过泪,此时却忍不住泪水要夺眶而出了。
这个时候,他们太需要食物了,很快两碗热腾腾的牛腩粉就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饥不择食,没吃出什么味道就底朝天了。
“韦伯,再来一碗”
“好,” 韦伯应着,赶紧又给他们煮了第二碗粉。
“看你俩这样子,是刚从外地来的吧” 兄弟俩穿着明朝的服装,早已在山里被枝桠撕烂得不成样了,无论什么人见到,都是外地人。
做偷窃这一行生意,在哪个朝代都是违法的事,最忌讳被人打听底细,兄弟俩一直奉行祸从口出,言多必失的信条,可这人是韦伯呀,是从小就认识的韦伯。
“韦伯,你不认得我俩?”其实华立荣知道此韦伯不是彼韦伯,可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也许不是了呢。
“哎,小伙子,我在这儿摆摊几十年了,每天来吃粉的人没有一万,也得上千,认识我的人多,我认识的人少,况且,我人老了,记性差了,但自从要拆迁以来,这里人少了,每天来吃粉的就那地么几十号人,你俩我还真没见过”韦伯边收碗边说。
“好吧,知道你不是他,只是,唉……”华立荣叹口气,初见时的激动也早就散了。
“多少钱?”华立强心里也难免失落,深刻意识到,他们在这里,真的是孤立无援,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四碗粉,元” 韦伯见两人不愿意搭腔,也就不再问了。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