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闻轶事
老人重新拿出兜里的木槌,那木槌被冰丝所縛,如今已初具人形。老人指着它说,这便是绢人。姚商面色凝重,担心这东西为精怪所变。老人却说无需担心,绢人并非活物,没有活人思想,可以当它是一种听话的信鸽。老人从怀里拿出一小粒花生米,将其抛掷远处,对着绢人沉声说道:“去取。”
那绢人听到指令,立即蹦跶着两条小腿,迅速奔往花生米方向。
姚商看着绢人高举着花生米回来,这才信了老人的话。
但姚商还是不明白,既然绢人并非活物,又是如何能听懂对话呢。
老人哈哈大笑,告诉姚商,这活物指的是动物这般有血有肉之物,然绢人仅依附死物成形,无法达到思考的境地。一个只会听话模仿的玩意儿,又岂能称为活物呢。
姚商似懂非懂,又问起绢人吸血一事。
老人解释道,绢人并不需要反复食血,实际上它只需要饮血一次,之后便再无需求。
姚商感叹道,如此说来,只要喂给绢人一次血,那自己便可成为绢人的主人了。
老人点点头,绢人如果保存得当,甚至可以使用数十年,但唯有一点,绢人怕火,一旦沾上火苗,便会在顷刻间覆灭。
姚商提问最后一个问题,绢人是否会依附在活人身上。
老人摇头,说是从未有过绢人附于人体的先例,绢人只会依附在主人贴身之物上。
俩人就此拜别,临走前,老人叮嘱姚商,此事切记不可外传,这是术士的东西,一旦泄漏,恐遭来祸端。姚商点头记下,表示会将此事烂于腹中。
***
姚商将冰丝从简囊中取出,对着油灯细细查验,冰丝在火苗下流淌着纯净的色泽。
谁能想到,原本为妻女准备的惊喜,如今竟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的可能。
姚商饮下悲痛,去妻女房中找了几件贴身之物,又从身上掏出一把木尺,将冰丝裁成数片。待到将其一一摆放于桌上,姚商咬破指尖,将鲜血涂抹在女儿的泥偶身上,离得最近的一道冰丝先有了反应。
待到绢人彻底成形,姚商阴森命令道:“去找害死我妻子的凶手,然后杀了他们!”
绢人摇晃了几下,停在原地。
姚商见状,以为是自己不得其法,犹如困兽般在房内来回走动。毕竟这也是他头一回操作。姚商抱头蹲下,死死盯着绢人,忽地想起老人所说,绢人好比通信的信鸽,只能听懂简单的指令。他刚刚寻找女儿时,将家中翻了个遍,已然察觉家里少了不少账簿和器物。
姚商去房内找出残留的账簿,随即对着绢人重新命令道:“ 去找家中丢失的账簿。”
绢人得令,立即行动起来。
姚商精神一振,紧紧跟在绢人身后。绢人离开院门,直奔外头而去。
那绢人来到石子路面,停下了原本急匆匆的步子,似乎是举棋不定。
时而停在左手边的大门,时而又奔至右手边的侧门。
姚商自然认得,这两家跟他是同行,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姚商去年赚得银钱,是这两家的双倍之多。
就在绢人决定挤进其中一户的大门门缝时,姚商沉着脸走上前,将绢人从门口拾起,转身回了自家宅院。
回了自己的屋子,姚商拿起妻子生前最爱的一只簪子,如法炮制。很快,一个细长条的绢人安静地立在女儿的泥偶绢人身旁。
尽管老人跟他说一个绢人可以反复使用,但保险起见,姚商还是选择重新制作了一枚绢人。
泥偶身形滚圆,绢人附体以后,也是圆滚滚的模样。而妻子的簪子精致细长,其绢人就长得苗条曼妙些。
姚商对这绢人下令,要其找回妻子遗失的首饰器物,绢人顺从听令,姚商再次跟了上去。
这一次绢人来到了府衙县令的门口。
姚商悲痛欲绝,此事竟是官商勾结所致!他心知此事无法善了,看着眼前两个小小的绢人,绝望再次袭上心头。
绢人无法替他报仇雪恨,但他姚商好歹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妻女受辱含冤而死,他定要手刃仇人!
姚商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他还有事必须要完成!
直到四更天响起,姚商这才带着妻女的尸体漏夜离去。离开家门以前,姚商将两枚绢人埋于院内的树下,此物属于术士,他接下去要去处理妻女的后事,无法保证绢人跟着他不会遗失,不如留在家中,待他归家,再另作筹谋。
随着院门关闭,院中的树枝飘落下几缕粉色花蕊。
姚商连夜赶路,他没有去自己做生意时经常落脚的宅子,反而赶去了一个不起眼的邻村。他付了双倍的钱给村子里的木匠,要求对方在一天之内赶造两副上好的棺木,对外称说家中有人得了急病去世。
那木匠虽不认得姚商,但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当即开工,在傍晚时分准时将棺木送到了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