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神仙
五月的平城隔三岔五就要下一场雨,饶是唐辛喜欢雨都有点烦了。
下雨就意味着不能把鸽子放出去,她现在和石墨一样期待,鸽子能从平城一路飞回到上京城,飞到石墨的手里。
她觉得石玉和石墨的这个约定太急人了,她现在就可以去上京见儿子,一分钟都不用再多等,却也觉得有意思,想要试试,于是更加心急,日日盼着天晴。
趁着天晴,两个人就在屋顶放鸽子,每次放五只出去,看看石墨能收到几只。
总是不那么尽如人意,有时两只,有时三只,最多一次飞回去了四只,没有一次是全数抵达。
放了鸽子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树成荫,带着花香,再沏上一壶茶,有时是一杯酒。
唐辛窝在躺椅里面,看着石玉和一小块象牙较劲,问他做什么又不肯说,就那么低着头一个劲地磨。
她趴到他背上去看,从太阳正当空看到日落西山,忽然搂住脖子叫起来:“石玉,你是不是在做鸽哨呀?”
石玉吹了下粉末,对着未落尽的夕阳举起来给她看,问:“看出来了?”
唐辛张着嘴难以置信,就着他的手看了又看,拿到自已手里又翻来覆去地看,感叹地说:“我猜的呀,看着像是那个哨口,我看鸽子尾巴上都拴着的,每个形状都不一样,材质也不一样。”
他把胳膊搭她肩上,拨着挡在脸侧的头发低声笑,“你还看得挺仔细。”
“好玩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以前我以为是拴在腿上的,看了才知道是在尾巴上面。而且我以为哨子很小,没想到还挺大,怪不得能发出那么大的声响来。”
她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里尚未完成的象牙哨口,突然抬眼看向他,小心翼翼探问:“那些,也都是你做的么?”
唐辛以为他会回“你说呢”,结果就看见一双笑眼,越来越近,亲在她嘴上,然后对她说:“我做的,厉害不?”
“真厉害。”
赞得由衷,甚至带了些崇拜,就像石墨知道时看向他的模样,眼睛里闪着星星似的。
石玉揉了揉搭在他肩头的脑袋,喝了口茶,看向将要落下房顶后面的夕阳,淡淡地说:“闲着也是闲着,做着哄孩子玩的。”
唐辛便理解成他是要哄石墨,点着脑袋说:“嗯,石墨肯定喜欢,肯定觉得他的爸爸特别特别棒。”
石玉忍着笑拿手机给她看,石墨在上京的院子里跟着老师傅学认鸽哨还有训鸽子的视频,看得唐辛眼睛都直了,问他:“我放回去的那些鸽子都是石墨训练的么?”
“不是,那是之前我训的,石墨这才训了几天,得过些日子你才能收到他训的那一批。”
唐辛便有了新的期待,不那么着急了,她可以再等等,等到石墨的鸽子训练好了送到她这里来,期待着能够全部飞回去,然后母子相见。
只是想想都觉得开心,石墨肯定也会特别开心的,还会很骄傲。
石玉再做鸽哨时,唐辛便用手机悄悄拍照或是录下来,然后换成了画板,一幅一幅地画下来,有完整的人物像,还有细节的,男人的手指头捏着一小块象牙,细细打磨,或是男人低垂的眉眼,只是一个侧面的角度便能看出那份认真和投入。
石玉把她画的画也整理到电脑里,单放了一个文件夹,唐辛这才发现他还做了详细的记录,一点一滴看下来才惊觉这是他专门记录给石墨看的,里面满是写给儿子的语言,一见便知。
每一句写的都是关于鸽子的那些事,却像是父亲与儿子面对面,一句一句讲给他听,用石墨能够听得懂的语言,浅显易懂,又有意思。
原来他是真的会讲故事,不只是说说,还会写成文字。
她的脑海里便有了画面,石玉是什么样的,石墨又是什么样,甚至蹦跳在旁边转着圈乱叫的石砚又是什么样,父子三人就在那座小院里面,从春天到夏天,从日出到日落。
于是她的画变成了文字版的插画,不了解的就问,石玉便讲给她听,有时两个人坐在一处,他一边说她一边画。
画得越来越多,唐辛问:“是不是都能做成一本书了?”
石玉便给做成了一本书。
封面是唐辛画上去的,蓝天白云,群鸽回巢,边角处是小院的屋顶,笼着层落日时分的金橘色,依稀四个人影,两个大的,中间坐着两个小的,边上还有一只在睡觉的小猫。
要写名字时,她问石玉:“叫什么?”
石玉握住她的手,在上面写:送给我们五岁的儿子。
唐辛“呀”一声,原来是份生日礼物呢,才刚刚五月份,就已经准备好了呢。
再一看,还是没有名字,想了想,没再问他,抬笔写上去:童年的记忆。
弄好了,唐辛特别开心,仔细地包装好收在箱子里,只等着在石墨生日时送出。
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或是一个仪式,突然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