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忙(上)
一头雄鹰从山海间慢慢滑过,这又是崭新的一个宇宙吗?他/它想。
就像一只随风飘摇的风筝,这只鹰无老死,亦无老死尽,就像拍电影似的走两步就进入了另一个宇宙,然后茫然地在天地间遨游,直到遇见一个肯定叫做洛可嘉的男人,偶尔是女人——某个总是处于某种极大麻烦中的人。
有的洛可嘉是身体不好,有的精神状态不佳,抑郁或狂躁,他们需要自己的帮助。
我为什么要帮助这些人?鹰想,我只是只鸟而已——据说人类才是万物灵长!我帮他们,那么谁来帮我?
嘿嘿,其实我并不需要别人帮,饿了扑兔子,渴了扑兔子,乏了睡树枝,需求来了有母鹰……日子过得不要太适意!
鹰捉住了一股上升气流,轻松地直上青云,盘旋在白云腹下。弓箭、子弹、弹弓、标枪、导弹……对他毫无威胁。
如此他已经走过了超过三百个不同的天地,见识了三百多个不同的洛可嘉的落魄生活,纠正了好几个走上邪道差点送命、坐牢、赔钱、喜当爹的洛可嘉。
可是这一切意义何在?
我是谁?
一个娃挂在了树稍,抱着细枝在风中晃动。能上不能下大约是这种猴子最大的问题!你没事爬那么高干什么?鹰远远地看着那孩子僵硬地在一个鸟窝附近十里的人都在干农活儿,没谁有闲心抬头往天上看。
鹰越飞越近,倒不是爱管猴子的闲事,主要是冥冥之中它知道这个人多半又叫洛可嘉。
怎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个洛可嘉?鹰闷闷地想,别的名字你们都看不上吗?这个名字有啥好?好像开过光似的。
那孩子看到了鹰,吓得更不敢哭了……如果他手一松,这个世界上就会少一个洛可嘉了,或者我可以庆祝一下?死掉一个是一个,倒是省心了。
可惜这个“转角遇到洛可嘉”魔咒照常发作,鹰的内心深处有个强大的引力,逼着它围着孩子打转。
那倒霉熊孩子更害怕了,尖叫一声从细枝上下沉了七八米,没吃到鸟蛋倒要丢掉一条腿了。
孩子肩膀露在了阳光下,没有树枝树叶遮挡,老鹰不再犹豫会不会自己因救人而被挂在树上,它俯冲而下,恶意地又叫一声,在那倒霉孩子再次摔落前零点五秒时抓住其双肩,缓缓滑翔几十米,把吓得哇哇乱叫然后兴奋地哈哈大笑的娃扔在了干涸的沼泽地上,才扬长而去。
背后听见一个幼稚的女声喊:“洛可嘉,你怎么被鸟抓走啦?”
那孩子说:“坏鸟把我吓得掉下树的,其实我已经离那窝鸟蛋这么近,马上就能掏到了……全怪那个臭鸟!”
鹰想,什么世道?做个好事没人理解也就算了,我为什么会跨物种救援他们?难道我欠他的?
一头壮实的巨型犬将爪子从一个男人的胸口收回,那个男人已然吓得尿了裤子,可能屎也满裆都是了——但是这头巨犬早已脱离了吃屎的低级趣味,它嫌恶地看了这个瘦肉型洛可嘉一眼。
这人是个裁缝,刚刚为黑社会老大制作了三套西装,两套常服,五件睡衣。那位大哥长胖的速度太过于惊心,以至于新衣服还没上身就嫌紧了。
洛可嘉刚刚对黑老大解释说这是上个月量出来的尺寸,老大就微笑地凑上来笑着问:“那么你是说我已经胖得比例失调喽?”
这个问题不能回答!洛可嘉心里有个声音在警告,这位老大手里至少有五条人命都是裁缝!但是鬼使神差的某个傻子点头说,“可能是您的胸围和腰围有些——”他忽然意识到对方的笑容可能并不是意味着人家要听真话,于是洛可嘉丝滑地说,“我记录有误!您知道,我就是搞不清楚厘米和英寸的转换率。我小学数学总是不及格……”
所有的小弟们很响亮地呼了口气,黑老大更是笑得差点眼泪都流出来了,“给这位裁缝加一百块钱让他买本小学数学题!”
有粗豪的嗓子揶揄地应:“是,还要买本幼儿园的数学题!”
笑声越发地响亮了,裁缝感激地四下作揖。
等这位裁缝离开,黑老大身形陷入了沙发,淡淡地说,“宰了他!居然敢拿老子当个傻子耍?”
月光朦胧,灯火明灭,落单的洛裁缝遭到了至少两拨人次的追杀。要不是这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犬,洛可嘉想,我死三回了。
狗爪子里蓄藏着无尽的力量,裁缝被它推倒在地,忍受着舌头在他脸上舔舔。洛可嘉说:“谢谢你狗大侠,明天我就逃离这里,黑老大也许没空和我一个小人物没完没了地计较。”
那巨犬目光忽然变得奇怪,它的嘴角上扬再落下,转身摇头摆尾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天,洛裁缝刚刚起床,警察就上门了,“你昨天晚上几点钟离开了段先生的别墅?”
啊?
“他早上被发现死在了被窝里。”警察忍住了笑,那死状简直无法描述。
洛裁缝奇怪地问,“既然是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