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行(上)
Julie反复斟酌,终于认为自己听懂了这句话,连忙说,“宪法第二修正案规定持枪自由也是公民权力,虽然大家对此有争议,但这是防止政府强势膨胀侵犯公民权力……”
洛可嘉说,“所以我在自己家抱着枪保护自己的财产和自由,您还要问why?”
Julie直觉自己碰上对手了,其实刚才自己想把对话引向“你和谁作战”,进而推出“黑道和你的过节”以及“你在黑道上的名声”,再到三阶段位的“作为救命的医生你怎样协调杀人与救人的平衡”这终极杀招的。怎么三句两句的话题变成了人权和宪法修正案?还嘲讽亚麻治安太差,使引以为豪的所谓自由被打了个折,谈成了个自杀式的绳扣。
这个医生坏得很。
“您好像面临着好几项指控,有谋杀、有操纵股市、私刑、非法行医、逃税漏税?这似乎不是普通医生该面临的境遇?”Julie准备得极充分,人家是做了功课的!让受访者不舒服并爆出金句来是一个访谈记者基本功。有人管这个叫“没礼貌人设”,其实记者要什么礼貌?搞到猛料才是刚需。
洛可嘉沉重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指控我谋杀?难道我不是一个残疾而是喷火恶灵骑士?至于操纵股市就更奇怪了,我甚至不太懂股市制度。证监会没有立案调查我,你这个记者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另外你还指控我非法行医?这个我是不认可的,首先我是有行医执照的,我在亚麻从本科一直到博士毕业,和阿拉斯加大学的合作项目有协议,都有医案记录,何来的非法?此外,如果在马路上、火车上、飞机上,船上、沙漠里,碰上突发,为了救人,你当然要当机立断施以措施。难道因为你只申请了针灸许可,碰上该开刀的情况你就看着他们去死?”
Julie说,“那么您这算是承认采取了没有获准的治疗手段来进行所谓的拯救病人了?”
洛可嘉微笑道:“这个指控毫无意义,你得拿出证据说我在亚麻非法行医。在我的祖国,我每天要做十来台手术呢,不能利用我的医术为亚麻人民服务,我很遗憾。”
Julie说,“如果引起您的不适,您可以不用回答这个问题,您残疾的原因是你的祖国病人用棍子打的,请问为什么?”
洛可嘉干脆地说,“他打错人了,当天本不是我的班,同事临时有事我紧急代班……”
Julie微笑,“这是不是从侧面说明您的祖国并没有您所说的那么太平?”我还能等会儿提一提老爷们儿酒后调戏群殴弱女子什么的……
洛可嘉说,“我以为挨一棍还是挺幸运的,相对比,在亚麻,甚至儿童都能geaeogun,还能带到学校进行随机瞄准疯狂扫射。相比机关枪,我以为我的老乡他们只能找到棍子,这是我幸运地活着和您对话的理由。”
比烂的话——
Julie面不改色地说,“受到了冤屈,是不是对您的心理产生了影响,所以你能笑着开枪杀人?发生在您身上的事故有没有改变您的做医生的信念?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洛可嘉问,“你在指控我变成了人格扭曲的坏人?”
Julie说,“当我看到你在房顶上微笑着开枪杀人时,感到了不寒而栗,所以我并没有因为您的迷人风度而爱上您……而我的同事认为由我来采访您很不公平。”
洛可嘉失笑,“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生死早已看透。面对不公正的对待,自然是要抗争的,你看到强盗上门,不笑着开枪难道还哭着投降?您希望这个世界好人要多一点呢还是觉得不如把生存权力让渡给坏人的良知?”
绕着说话你累不累?
Julie还能发起最后一击:“您的老师同学认为你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为什么?”
洛可嘉说,“作为记者您问了个不专业的问题,有误导听众的嫌疑。你应该说清楚,谁,在哪里,什么上下文,什么时候,说的原话是怎样的,而不是断章取义拿两个词汇来让人惊悚尴尬。”
Julie并不因被指不专业而慌乱,她说,“出于保护消息来源的需要,我不方便告知此人性别、姓名,以及对话全文。但似乎别人认为您让人害怕。”
Julie的这个表述很有职业风格:不顾一切地All:钓鱼式提问、煽动情绪、骂街式访谈、挑逗激怒、色诱偷拍、碰瓷式采访,配以耸人听闻的标题……这些男男女女可以逼得玉朔、窦仙、周尔康失控爆粗,进而互拼谁做事更没下限——在挨骂挨打车被烧毁后觉得自己献身了新闻大业,就配得上无冕之王名号了。甚至默言、终南山、张文红在记者面前也提不起气,似乎尽管做了那么多实事,只因为开了部好车,说了句什么话,写了个什么书得了个什么奖……就做不成圣人了。
洛可嘉微笑着说,“您又给出了个不专业的提法,在转述别人观点时,你不该用你的观点代替别人说的原话,并冠以似乎、好像这种不确定的、模糊的词汇。而且你的所谓证据也只是观点而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