Глава VI

他的时间不多了。

“安德留沙，爸爸有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他极力掩饰住内心的酸楚反用一种哄小孩子的方式，却不含一点商量的余地。

他微微颔首，最后一次抚摸那把SVLK-14狙枪，当他望回安德烈时，脸上呈现出的只有发自内心的信任与鼓励，道：“拿好这把枪，好好使用它。爸爸或许没有机会再指导你了，从现在起，你只能靠自己。”

年幼的男孩一怔，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好的预感瞬间将他的心头笼罩。

可是父亲却表现地十分轻松自然，笑着摸摸他淡金色的头发：“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证明自己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爸爸……”

他颤抖地伸出已经冻得通红的小手，声音微弱地就好像呢喃，卑微地恳求着。

好像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尼古拉转过身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答应我，安德留沙，答应我保护好你的母亲。”他垂下眼眸，碧蓝的眼波如同融化的冰湖，静静地斟酌片刻，声音微微颤抖地说着，“告诉你的母亲，等我完成祖国交予的使命……就去找你们。”

这一次，父亲没有一如往常那样直视安德烈的双眼，而是低垂着眼眸，目光躲闪着，似乎在努力地隐瞒着什么，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安德烈看出了父亲的变化，但是年幼的他又不明所以。

“可是……”

然而父亲并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脸上又呈现出了往日的严肃与冷峻，厉声道：

“记住我说的话，安德烈。不要让我失望。”

语毕，他再一次拾起两把AK，缓缓起身，坚定地从瓦兹猎人庞大的车身后走出。

还不等烟雾弹释放的迷雾逐渐消散开来，AK独有的清脆拉栓声音刺破夜空，真正的战斗打响了！

淡金色头发的小男孩照着父亲说的话，迅速地跑到车的前排，只见母亲娜塔丽娅歪在驾驶座上，方才被瓦兹猎人被炮弹击飞，导致她撞在车窗上陷入了昏厥，若不是安全带的保护她恐怕已经冲破玻璃飞了出去。

被冻得通红的小手用力地拍打着碎裂的车窗，嗓子几乎喊破：“妈妈！妈妈……”

仿佛听到了宝贝儿子的呼喊声，娜塔丽娅鸦羽般纤长卷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那一双迷人的美眸，声音微弱：“安德留沙……？”

“妈妈！你醒过来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安德留沙。”娜塔丽娅神智恢复得很快，她直起腰来，美丽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住的担忧，“你的爸爸……”

“爸爸说，让我保护好你。他还说，等他完成祖国交予的使命，就回来找我们。”天真的男孩信誓旦旦地说着，全然不知母亲在听到这句话后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美丽的容颜黯然失色，她的声音却是一如往常的温柔平静：“上车，安德留沙。”

安德烈没有多想，很听话地上了车。然而在他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娜塔丽娅忽然猛地一踩油门，瓦兹猎人就发出一阵低沉粗犷的闷吼，车轮强而有力地滚动起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惯性力量就迫使他的身躯紧紧地贴在了座位上。

“妈妈？”

也不知娜塔丽娅是否听到这微弱的喃喃声，安德烈只觉得车窗外的古老树木倒退的越来越快，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妈妈，为什么……我们不等爸爸了吗？！”小男孩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爬到后车窗，喘出的粗气在玻璃上结出一片霜雾，几乎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飞驰而去的瓦兹猎人载着母子二人越来越远，冷冽的空气中卷起的风雪与沙尘之中正爆发着激烈的交火，巨大爆炸声不断传来，也在渐渐地减弱。

淡蓝色的双眼在冰冷月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呆滞地望着距离自己愈来愈远的炽热火光，眼睁睁地看着父亲高大伟岸的身影愈来愈渺小，逐渐被枪林弹雨击打成千万碎片，最终被汹涌的火海毫不留情地吞噬。

没有温度的眼泪顺着白雪般冰冷的脸颊滑落，淡蓝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冻得发紫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任何的泣声。

他的父亲，雪狼特种部队的王牌狙击手——尼古拉·扎伊采夫，壮烈牺牲。

母亲并没有做错什么，是他年幼无知，是他太过天真没有听出父亲真正的意思。

原来，原来父亲对他说的，都是爱的谎言，不！这不是谎言，父亲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父亲选择与这片冰冷的红色土地共同存亡。

现在，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个战斗民族军人的使命。

而他，将会继承父亲的遗志，继承家族最高也是最危险的荣誉。

他将誓死奋战，敌人的鲜血，必将染红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