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
进入五月后,北和市迎来了一年中短暂的降水季。
城市地处北方内陆,相比于南方而言,雨季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这种难得见阳光的日子过起来,还是会让人有些许的压抑感。
元驰从老宅出来的时候才刚刚停了雨,等到他接上海依图没走多远,去而复返的雨又降落在他的车窗上。
一路上车内都安静得出奇。
海依图醉酒后倒是不闹,十分乖巧的保持着一个姿势睡着在座位上,连带着元驰怕吵醒她,也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直到外面毫无预兆的下起雨来,雨滴落在车窗的声音和雨刷规律的声响传来,才终于给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增添了一点难得的真实感。
保持一个姿势久了,似乎是感觉不太舒服,海依图无意识地将自己的脑袋从安全带上转移到了身旁的侧窗上,随着车辆的行进,有一下没一下的和玻璃磕碰着。
持续了两个路口的碰撞后,元驰才遇见红灯停车,在等待的间隙,他轻轻将海依图的头重新扶回到靠背上,又顺手将座椅往后调动了一些,而海依图一直沉沉地睡着。
元驰一路将车开往郊区,脑海中闪过了所有的可能性。
送海依图回家?先不说他适不适合出现在海依图家楼下,元驰现在就一把钥匙,根本连该开哪个门都找不到。
送去酒店也不妥,元驰转头看向身旁这位早就不省人事的乘客,把人找个地方丢下就走,未免有点太不负责任。
思来想去,元驰最终载着人回了自己的家。
不像余越白喜欢住在城市中心,元驰则更享受郊区的清闲生活,不拍戏的日子里,他除了外出旅游露营,就是窝在城市边缘的这一方院子里,喝茶种花养草,活成老年退休后的样子。
等到元驰带着海依图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元驰住的地方是一片小别墅区,周围的邻居本就不多,深夜接近零点,还亮着的灯就更少了,元驰平稳的将车到进车库后,打开照明灯拍了拍海依图。
海依图在车里呆的时间长了,两人之间的空隙里都浸上了淡淡的酒味,元驰轻拍了几下没叫醒,在光影里对着她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下车拉开了副驾的门。
虽然海依图的意识不是很清醒,但是对于周遭光亮的变化还是很敏感。
感觉到眼前的黑暗中亮起灯光后,她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长发胡乱遮在了眼前,元驰打开车门时刚好看见这滑稽的一幕。
身体的动作要快过大脑的反应,元驰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伸手替她拨开了眼前的碎发,看着她微蹙的眉眼就这样显现在微弱的光下。
“太亮了……”海依图每个字都拉着长音,作势要抓点东西遮在眼前。
元驰抬手替她关上了车里的灯,又哄着她下车去屋子里睡舒服,这才将海依图从车里搀扶下来。
车库里有不怎么亮的声控灯,穿过尽头的门,来到别墅的地下一层,再走上楼梯后就是客厅,元驰让海依图自己扶着一边栏杆,自己在另一侧支撑着她身体的平衡。
慢慢将海依图放平在沙发上,元驰转身进厨房先开了瓶水,随后又找来了柠檬和蜂蜜,快速拌了拌后端到了她的面前。
“先起来把这个喝了,不然明天早晨起来会头疼。”
元驰拽了拽海依图的衣角,后者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后,一边喝一边茫然地看着自己身处何处。
在元驰的印象里,上次他给别人泡蜂蜜柠檬还是给自己的父亲,不过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小时候父亲醉酒而归是常事,精神状态好些时,母亲会亲自给他做一杯,而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
后来两人见面就吵架,有时候酒劲上来了,还会到处摔东西,元驰总是先陪着母亲回房间,再给自己这个混账父亲泡杯水,倒不是说照顾,只是喝了这个之后容易入睡,元驰又实在是不想听他说话。
咕嘟咕嘟喝完一杯后,海依图的眼神恢复正常了些,元驰转身的时候刚好与她对视。
海依图不说话,让元驰觉得尴尬,毕竟是自己擅作主张把她接回了家,总归该说些什么。
“海依图,你看着我,”元驰在她眼前摆摆手,“你能认出我是谁吗?”
不太清醒的状态下,海依图努力眨眨眼睛,盯着元驰的脸上下打量起来,时间一长,反而让元驰觉得自己的脸要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
以为她还是认不出,元驰也没放在心上,起身准备先把她扶到屋里的床上,就在他刚接触到海依图的肩膀时,她却突然开了口。
“我认得你,”海依图抬起头对上元驰向下的目光,傻傻一笑,“你是元驰对不对。”
人在无所顾忌的情况下要放松得多,元驰还从未见过海依图这样的神情。
以前元驰总觉得看不透她,她的外露的表情少,话也少,相处做事都留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