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元驰母亲出事的那一天,北和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
天空中笼罩着一层透不过光的乌云,道路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即使已经进入了初夏,但晚风吹过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凉意。
元驰彼时还是个正在上初中的学生,学校离家远,每天耗在路上的时间特别长,因此他中午在学校休息,直到晚上放学才会回家。
随着年龄的增长,元驰也不再是看不懂父母之间感情裂缝的小孩,长年累月地生活在这样一个时刻都紧绷着的家庭中,他早已学会观察周围人的神色的同时,揣测他们的心理。
其实自从元驰升入中学后,他母亲的精神状态就一天比一天差,起初只是一个月偶尔会有几天发脾气,到后来已经变成了一个星期都会有好几次不稳定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无奈,自从元驰的母亲患病后,余越白和她的关系反倒是缓解了不少,元驰不在家的时,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余越白默默照顾着这个非亲非故的女人。
后来,元驰与余越白提到这件事时才知道,她是看到别人重蹈自己母亲的覆辙于心不忍,才伸手拉了一把。
但是那段元驰和余越白轮流照顾的日子并没持续太久。
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余越白虽然留在了本地读大学,但是顺理成章地离开了这个牢笼一般的“家”住进了宿舍,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白天就只剩下元驰的母亲独自面对着空无一人别墅胡思乱想。
而元驰和父亲的矛盾正是在这一时期达到了顶峰。
元驰小时候不止一次地想过,家庭和感情对于父亲来说究竟算是什么,一个人要多么冷血,才能让他在面对由自己造成的这种无可挽回的局面时,还能如此神情自若。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元驰又一次收拾完母亲杂碎一地的玻璃渣,看着空荡荡的家里只有自己在的地方才会亮起灯,心中憎恨起自己的父亲。
即使母亲已经病成了这副模样,父亲却还是整晚夜不归宿,偶尔在凌晨回家,身上也总带着令他作呕的香水味。
堆积起的这些怨恨,最终在十年前的今天彻底爆发。
那一天,元驰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到家,可打开屋门,家里却安静得出奇。
元驰以为母亲像往常一样,自己闹累了就去睡觉了,但拿着扫把在家里走了一圈后,他却没发现有什么被打碎的东西,于是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母亲的屋前。
房门没锁,元驰只是轻轻一推就打开了,母亲在床上背对着门口躺着,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正当元驰准备离开去做晚饭时,他突然注意到,角落的床头柜上,摆着一罐他并不熟悉的药瓶。
只是一瞬间,元驰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袋,四肢瞬间变得冰凉,他猛地推开房门,踉跄着飞奔过去查看瓶里的药,而当他打开盖子时,紧绷了这么多年的那根弦被他生生扯断了。
安眠药。
瓶子是空的。
元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间里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给余越白打通的电话,他只记得自己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姐,我也没有妈妈了。”
当余越白赶回家的时候,救护车和警察早就已经到了,十四岁的元驰坐在警察和医生的中间,眼神空洞的望着大门的方向,没有一丝感情。
直到余越白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来将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肩上,元驰才第一次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衬衫。
当晚警察陪着姐弟二人等了很久,元驰的父亲才带着酒气和脂粉味儿回到了家里。
他好像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绕过红肿着眼的元驰,神色镇定地向警察说明了自己妻子的抑郁史,甚至还要进元驰母亲的房间去找以往的病例本。
元驰再也无法忍受他这一副虚伪和事不关己的模样,挣脱开余越白的手后,直接冲上前去给了自己父亲一拳。
这一拳又准又狠,元父的鼻子霎时就出了血,人也清醒了不少。
“你这个没教养的臭小子,你还敢打你爸?这都是谁教你的?跟你妈一个德行。”元父抹了抹脸上的血,想要还手的时候被身边的警察拦了下来。
“你凭什么活着啊?你害死我妈,现在在这里充什么好人,你不怕遭报应?”元驰还想动手,余越白在身后紧紧拉住了他。
两个人被元驰的这一拳激起了情绪,若不是现场还有警察阻拦,几乎要大大出手。
费了好大的力气将两人分开后,警察出于谨慎的考虑,还是准备先将元父带回派出所,毕竟现在死了人,他们不能不把元驰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即将被带到门口之际,当元父经过余越白的时候,她冷笑一声,语气冷漠地留给了他一句话。
“元驰你以后不用管了,从今天开始,他跟我走。”
-
从墓园回来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