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
舒明月连出价都没出,连连摇头:“不能不能,不卖。”
被她清凌凌的眼睛盯着,大师只能把画交还给她。
“你那个朋友,若是有兴趣,可以来找我聊一聊这幅画主人的事情。”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欲言又止的老板。
舒明月收起画轴,见那一身绫罗绸缎,身板富态的老板欲说不说,脸上为难,摸出银子递给他:“这里的桌椅是我损坏的,与大师无关,我来赔偿损失。”
老板接了银子,并没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舒明月不想理那么多,逆着人流,转身朝外面走去,下一出戏要开始了。
“姑娘稍待……”
她转身,老板抿着嘴,追了上来:“姑娘,有一事,希望能与姑娘商量。”
两人初次见面,能有什么好商量的?
舒明月抱着随便听听的心态,跟着他来到了拐角无人的地方。
下一出戏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了,人流明显比上一场多了许多,屋子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舒明月从人群里抽回目光,老板搓着手,脸上带着探询:“姑娘,可与大师熟识?”
原来是为了大师来的。
舒明月答尚可。
老板抹掉额头上的汗珠:“那就好,那姑娘应该知道,刚才那出戏曲,是大师编的。”
不等她反应,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当初,这老板开的戏园子,并不景气,没有什么吸引人的戏曲,客人很少,眼看着就开不下去了,大师找上门来,说他有个戏本子,肯定能大卖,老板看了之后,觉得确实不错,内容真实,不落窠臼,真情实感。
他问大师要多少钱出手的时候,大师却道不要钱,只要他每三日都唱一次这个本子,他就白送给老板。
老板一听,还有这好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毕竟,当时的戏园,已经落魄的快要倒了,根本没人来听戏,每天都有大把空余的时间。
这出戏果然大卖,老板也赚了许多,将濒危的戏园撑了起来,后来慢慢的开发或买下其他的戏曲,让戏园彻底火爆了起来。
大师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
现在戏园里吸引人的戏曲越来越多,可每天时间有限,排不上那么多,老板就想砍掉几个不那么火爆的,大师带来的这出戏,就属于其中一个。
毕竟很多年了,大部分人都听腻了,更想听新鲜的。
他一直琢磨着这个事,却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本想着有一天大师也听够了,就顺理成章的换掉,谁知道,大师每隔三日,准时的来听戏,一次都没落下过。
老板急了,今日见舒明月与大师搭话,以为两人熟识,便托着她来同大师提这件事。
舒明月听完,对戏曲内容很感兴趣,对老板的托付却是莫名其妙。
“不好意思,我与大师还没熟到这种地步,你还是自己亲自上门去提吧。”
她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在老板失望的目光中,她回去找了画意,把画给了他:“有空去大师那里聊一聊,也许有你感兴趣的。”
画意疑惑离开。
等来到大师的院子时,里面多了一张桌子,上面摊着一张纸,其中一半已有着墨。
大师手持画笔,随意招了招手,一阵风平地起,吹散大师的黑发,露出下面的一点白。
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画意将手中画展开摊平,摆在那幅半成品旁边。
两幅一模一样的画,映入两人眼帘。
画意不可思议的侧头,目光定格在大师那缕花白之上。
“别惊讶,我并不是他,我这一手画工,还是当年他亲自交给我的,我也着意临摹了许多他的画,如此相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们当年是好友?”画意总算知道了舒明月让他来的意思。
画师独来独往,即便当初拜入门派修行,也未曾有亲近之人。
大师不语,手腕婉转落笔,最后一人,三人中唯一的女子,翩然落下。
笔尖轻点三道人影,画意从他的话语和神情里读出了惆怅和恍惚:“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
啪嗒!
笔落。
那是多少年前了?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他尚且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对药理感兴趣,一心想要研制药物,治疗这世上一切疑难杂症。
画师则发誓要成为世上最好的画师。
却被旁边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大笑着拍了后脑勺:“想什么美事呢!我才是世界第一画师。”
少年皱了皱鼻子,挠头道:“那我,那我第二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