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
小柳氏正在榻上小憩。
忽然听到贴身丫鬟尖叫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见刺啦啦进来了一群人。正要发火,那领头的却大喊一声:“都给我砸!”
还没反应过来,屋子里的花瓶碎了一地,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丫鬟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屋子全乱了套。
小柳氏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心头突突的。顶着发白的脸,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没有人听。
“金环、银环、铜环。”
喊了三个丫鬟的名字,却只听得一阵呜呜呜的声音。
回头看,原来三个环的嘴早已被堵起来了。
“你,你们……”
小柳氏气得手都在抖,指着为首之人的脸,正要骂,忽然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下一瞬,“刘嬷嬷,往日里我喊你一声嬷嬷,是抬举你,可今儿我倒要问一句,你吃错什么药了,到我屋子里发什么疯?”
刘嬷嬷不气也不笑。
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小柳氏一巴掌。
“我乃太后面前掌事姑姑,小柳氏,你竟敢藐视天威,对太后娘娘不敬!”
“放你的屁!我什么时候对太后娘娘不敬了,你这婆子,无故到我院里发疯,纵然是太后娘娘,也得讲理!”
“你说的没错,凡事都要讲个理字,所以,你们一家赶紧滚出长公主的院子!”
“你!”
小柳氏已经反应过来了,这老虔婆是赵令仪派来的,目的就是撵他们走。
可,明明说好了今早就搬出去的。
“我又没说不搬。”
气呼呼地回了一句,又冷声质问道:“大嫂已经说了,让我们今早再搬,是你听不懂她的话,还是她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小柳氏。”
刘嬷嬷的声音好似数九寒天的冰碴子,“人贵有自知之明。”
“你没看见我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吗?”
摸了摸刚才被打的侧脸,小柳氏的目光几欲喷火。要不是理智还在,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刚才她早不管不顾打上去了。
心中憋屈,她握紧了拳头,厉声道:“我在榻上休息,你不经通传便闯进来,可有将我放在眼里?”
“没有。”
刘嬷嬷懒得与她废话,“赶你走就赶你走,还要挑时间吗?”
“你!好!好得很!我倒要去问大嫂一句,这就是我朝长公主的教养?纵容下人闯入主子屋子,二话不说一通乱砸,究竟是下人发了疯,还是下人的主子发了疯?”
“是你发了疯,小柳氏,你听不懂人话吗,磨磨唧唧干什么?不想自己走,老婆子我就请你走。”
眼睛往榻上一瞄,刘嬷嬷的声音抬高:“那里,给我继续砸!”
哐当!
一个茶杯掉到了小柳氏脚边。
那是唐代传下来的杯子。
哗啦!
一个上好的花瓶从高处坠落。
那是汝窑的玉壶春瓶。
砰!
一个没来得及装起来的端砚摔到了地上。
那是前朝书圣用过的砚台。
“啊!”
尖叫了一声,小柳氏终于忍不住了,大红指甲朝着刘嬷嬷的脸挠去。
刘嬷嬷却闪了身。
她扑了个空,脚踩着茶水,跐溜一下,在地上劈了个大大的叉,又像一条僵硬的鱼一样,飞速往前滑了一下。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胯-下有些疼,她不管不顾地尖叫起来。
“本宫如你所愿。”
正嚎叫着,赵令仪的声音从外头响起。下一瞬,人便走了进来。
“辛苦刘嬷嬷了。”
一进来,赵令仪先看了刘嬷嬷一眼,眼中满是崇拜。
今日她请刘嬷嬷出宫,本是为了黛玉,结果没想到,先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该砸的砸了个稀巴烂,该气的也气了个半死,整个屋子一片狼藉,好,实在是好!
“大嫂今儿倒是威风!”
小柳氏从地上坐起,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哐当!
赵令仪却朝着她扔了一把刀。
“方才阔哥儿说要杀了我们,方才进来时你也说要杀了我们,刀给你了,来,杀。”
小柳氏的身子猛地抖了抖。
她连杀鸡都不敢,怎么敢杀人。
那把刀寒光凛凛,一看就是极锋利的。
怕割伤自己的脚,她往后缩了缩。
赵令仪冷笑一声,也不跟她废话,“把他们的东西扔到正门口,他们家的陪房丫鬟小厮一个不留,统统赶出去。若有人不从,直接堵了嘴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