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后,她和柳献同被迫在柳府里过了一夜。
而阔哥儿的哭闹声,也在隔壁响了一夜。
想到儿子的哭喊声,小柳氏就觉得心口绞着疼,忍不住埋怨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昨夜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动了怒,当即就丢下了一句“实在不像话”,她本以为,老太太会朝着赵令仪发难。
哪知道,老太太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质问的话。
心中有些不甘,许是怕再不成声,她就要胡言乱语了。轻叹了一口气,老太太开了口:“老大媳妇,你给我一个解释。”
这?
就这?
小柳氏悄悄翻了个白眼,老太太的语气,可真是平静!
本以为赵令仪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哪知道——
“老太太问的是,本宫府上新换的锁?”
“你既想换锁,为何不提前知会献同他们一声?”
“知会,为什么要知会?本宫换一把锁,还需要知会旁人一声吗?”
“你弟妹他们,怎么是旁人?”
“老太太这话……”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赵令仪笑了,笑完,轻轻扫了小柳氏一眼,“在本宫眼里,除我赵家亲眷和玉儿以外的人,皆是旁人。”
小柳氏眉毛一挑。
好你个赵令仪,惯会摆架子!
“大嫂这是不想和我们做一家人了!”
忍不住讽了一句。
话音落,没忍住又假惺惺地来了一句:“知道大嫂身份贵重,咱们攀不着。我呢,也有自知之明,但是没办法,谁让夫君也姓柳呢。”
她的眼神,好似在说,老太太,看吧,人家永嘉长公主压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少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她等着老太太发怒。
老太太却不理她,“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难道兄弟两个和和美美地在一处,互帮互助不好吗?”
“驸马早死了,同什么心?断什么金?”
“你……老大媳妇!”
老太太彻底变了脸。
哗啦一下,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和哥儿就是死了,那也姓柳!”
“可本宫姓赵!”
赵令仪依然四平八稳地坐着。
轻轻掸了掸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她的目光径直对上老太太的,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十四年前,父皇为本宫和驸马赐婚,之后又赐下沁园。沁园二字,乃父皇亲笔所书。本宫想做什么,旁人无权干涉。因为沁园本就姓赵,是本宫的沁园!”
屋子里突然间变得安静极了。
唯有那句“沁园本就姓赵,是本宫的沁园”似魔咒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老太太的心猛地一颤。
似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
不,不对,是她从来都没有抓住过。
她忽然清醒地意识到,她拦不住赵令仪要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就像十四年前,她拦不住和哥儿应下先帝的赐婚一样。
沁园,是她永嘉长公主的沁园,不是柳家的沁园。
这么多年,她由着老二一家子住进去,看着两房和和气气。日久天长,竟也错以为,日后这沁园,许是会给了阔哥儿。
如今,梦醒了,她没有选择。
可她还是抱着一丝期望,轻声道:“和哥儿毕竟是同哥儿的大哥。”
“本宫的皇兄从来没说过,要将皇宫拱手送给本宫。”
老太太猛地抬起了头。
事关宣帝,她不敢乱说什么。沉默了许久,终于,她艰难地开了口。
可,小柳氏比她更快一步。
“大嫂这是要彻底断了与我们的交情。”
嘴皮子动了动,又道:“旁人看着,好似我们一家子不长眼色白住在里面一样,可真要算起来,我们一家,却也委屈呢。帮着大嫂照看着偌大的园子,辛苦了十几年,到最后却只落得一声埋怨。当初我图什么呢,图的还不是一家子和和气气,只可惜……罢了罢了,谁让我们命贱,高攀不起长公主。”
“既然委屈,那就快些搬出去吧。”
小柳氏:?
她话里话外,哪里说了一个“搬”字?
“我……”
“二弟妹既然早有这个意思,为何不早提出来,非让本宫做这个坏人。”
小柳氏:??
她何时有过这个意思了?
“昨夜二弟妹可是亲口说了,要立刻搬出沁园。”
赵令仪的目光极亮。
小柳氏忽然有些慌。
仔细回忆了一番,昨夜她真的说过这话。还是当着那鬼的面说的。
不对,赵令仪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