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乘桴

李暮缓缓起身，抬脚走到了平台上，只是这个平台比刚刚那个就小多了，大约能挤下七八个人的样子。

“李公子，这次相信贫道了吧？”

“这平台就这么凭空悬浮吗？”

“自然是有力量支撑喽，不过那就不是咱们能研究的了。李公子，随我继续前行吧。”道易手持灯笼当前领路，灯光所至，云雾翻滚，好似自动为两人让出一条道路，那平台在两人脚下似乎不断延伸、变长。二人一前一后，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道易忽然停下了脚步。

“李公子，停步吧。”

“这就到了？”

李暮只见眼前云雾在脚下奔腾，好似长江大河，从眼前横着奔流而过，而那奔腾的云雾似乎凝结成了实质，任凭灯笼之光如何照射，也只能驱散眼前的一点，这边刚刚驱散，后边的云雾随即补充过来。

“在此处观星？”李暮看向道易道。

“稍安勿躁。”

只见道易将拂尘插在身后，从怀中取出一艘纸船，将纸船轻轻放在云雾之上，只见这纸船迎风见长，竟然变得与一艘普通小船那般大小，飘荡在云雾之上。

“这是什么船，好神奇。”

“这是我从奈何桥上偷来的，你看这惨白的颜色，瘆人不？”道易一边笑一边登上了纸船。

“李公子，随我一起登船去地府吧。”道易越说越兴奋，竟哈哈大笑起来。

“这船，道长坐得，我李暮也能坐得。”李暮咬了咬牙，迈步上了船，心中所担忧的下坠、沉船等事情并没有发生。李暮仔细打量这艘船，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船篷、船桨、船橹一应俱全，竟然还有船帆，但是看着好像都是白纸做得。

李暮右脚用力向船底踩了一下，发现这艘纸船竟然坚逾钢铁，心想这绝不是用纸做得，说不定还是传说中的仙家之物。

“李公子，快快坐到船舱里。”道易一边招呼李暮进船舱，一边将灯笼插在了船头，淡黄色的灯光轻轻笼住了整艘纸船。

“坐稳了，咱们出发了。”

李暮只见道易回到了船舱，既未摇橹，亦未划桨，只是将背后的拂尘取下，轻轻向上一扬，只见船帆瞬间拉满，雾海之上的劲风吹动，船帆鼓鼓，似有无穷的力量借与了纸船。

浩荡的云雾奔腾、翻滚，如长河奔流，奔流的云雾之上，一道淡黄色的光芒笼罩着惨白色的帆船，如离弦之箭，向更远更高处冲去。

“道长，咱们这是往何处去？”

“观星台啊。”

“啊，没想到想去传说中的观星台竟然如此艰难，难道故老相传，那些记述观星台的文字都是上古仙家所留？”

“那倒未必，以前啊，咳咳，我也是听说，这承乾山，奥，星落山，比现在高过好几倍，山顶便是观星台，只要登上山顶就有机会进入观星台，只是后来不知怎滴，这山崩了，观星台却留了一部分，只是等闲难有机缘进入。”

“奥，那我这算是天大的机缘咯。”

“这样说倒也不为过。”

二人正在闲谈之间，李暮忽然感觉船身开始剧烈颠簸，抬眼往船头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一处巨大的涡漩，大量的云雾旋转着、奔腾着，转瞬便被吸入进去，整艘纸船正在加速被吸入涡漩之中，船身开始剧烈的颠簸，只是船头的灯笼仍纹丝不动，灯光稳稳的罩住船身。

“道长，前面这巨大的涡旋是什么？会不会有危险？”李暮赶忙向道易问道。

“前面就是终点啊，咱们这就要到了。”

道易的话音刚落，李暮忽然感觉整艘船仿佛进入了无边的黑暗，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船头的那一点光源，一种深深的孤寂无力感涌上心头，仿佛整艘船都在与这个世界为敌，又仿佛这艘船要用这淡淡的一抹光亮去划破这世界的黑暗。

李暮看向道易，只见道易双目注视着船头的灯笼，一只手轻轻握住拂尘，面色却十分平静。

大约过了十几息，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亮光，这亮光越来越近，渐渐看清光亮之处好似一处岛屿，只是这岛屿漂浮在虚空之中，又过了十几息，纸船离岛屿越来越近，最后稳稳地落在了上面。

“李公子，终点到了，咱们下船吧。”

道易边说边走出船舱，在船头取下灯笼，迈步下了船。李暮紧随其后也下了船，只见道易手中的拂尘轻轻甩了一下，那纸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飞回了道易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