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
日落西山,天色有些昏暗,小秋持着灯在前面走着,后面抬着轿撵,那顶珠宝镶嵌的帝姬轿给盼娣用去了。
但这顶碧玉金轿也不失奢侈,轿上那瑰丽女子微微低头,视线寻去裙摆下的绣花鞋,上面那狐狸绒毛在琉璃灯照耀下,细毛闪着光泽。
她两脚并着蹭了几下,那鞋虽华贵,但着实如她主人般,脆弱得很,磨了几下那海棠花绣线便断了几根。
中看不中用,听小秋说那是用天王蚕丝做的,千金一双,于是她停下脚下动作,乖乖坐好。
再次抬头时,天上夕阳已彻底散去,最后一抹太阳落下,蒋年年叹了口气,月亮该升起了。
实在太过担心盼娣,怕她伤势有个万一,于是拍了拍轿撵,还是有些拘谨道。
“麻烦,再快些。”
抬着轿撵的宦官抬头,面露难色。
“殿下,这……”
天太暗,蒋年年没清看他的神情,以为是他没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再快些。”
帝姬之命,不得不从。
轿撵加快了些,可那心跳得也愈来愈厉害,蒋年年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骤然缩,骤然胀。
小秋察觉到身后轿子加快,慌忙转头。
“怎么回事,你们,帝姬有心悸,这轿子不似先前那软轿,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她这一呵斥吓得宫人不敢抬头,就连蒋年年也埋着脸,不敢看她。
只好支支吾吾道:“阿秋,是我让他们快些的。”
小秋愣了片刻,放松了眉头些许无奈,只好唉声叹气。
“殿下呀,阿秋实在是担心您。”
帝姬便是那瓷娃娃,一碰便碎,生来便是如此,被娇养在金屋内。小秋忽然害怕不久之后的春闱狩猎该怎么办。
帝姬从小便被养在皇宫,从未出过宫,按照女帝的意思是,宫外的世界太过危险,怕帝姬磕着碰着,怕宫外祟气沾染到帝姬身上。
可帝姬及笄,按照昭国传统,她必须得去。
“殿下,小秋真不放心您,那围猎上刀剑无眼的,万一您……”
轿撵上那少女忽然抬头,夜色朦胧,她双眼幽黑不似往日粉嫩娇羞样,而是凌厉能把人刺穿。
“小秋,我真的生来身体就那么差么。”
小秋一时愣住,只见那人缓缓开口,声音悦耳但又有些压迫,帝姬身份尊贵,但一向平易近人,像是她的妹妹一样。
她也真的既把帝姬当主子,也当妹妹,可此刻的帝姬竟有几分肃杀压迫感,是帝姬及笄,日后要当女帝变成熟的缘故么。
可转眼间,那少女又盈盈一笑,在夜色中如月畔。
“小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当然是这样,宫中人人皆是如此说的,她记得初来宫中时,她是千挑万选,选中家世尚好,手脚利落且不能粗糙有一丝伤疤。
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只因帝姬娇贵无比,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她不知帝姬为何如此问,只能遵命回答,“确实如此。”
蒋年年低头又望着脚上的绣花鞋,沉默许久,怎会有人如此娇弱,不像是体质,像是病了,又或者是被下毒了。
待月渐渐显现,上枝头时,轿子落地,在婢女搀扶下,绣花鞋踏在石砖上。
她一进屋便抓着一个婢女问,“盼娣呢?”
那婢女想跪地参拜,可无奈手被拽住,她面露苦涩不敢动,深怕伤着帝姬,只好跟个鹌鹑一样发抖。
“回殿下,盼……盼娣是谁?”
蒋年年松手,眼睛却盯得更深,“就是本帝姬让带回来的宫女。”
“回帝姬,那婢女正在侧殿躺着。”
一听此,她赶忙让小秋带路,谎称天太暗,看不清路,让她在前照明。
进来整个帝姬昭阳宫殿,蒋年年发现帝姬宫殿与今见到的主宫殿豪华不分上下,雕栏玉彻,连那假山都是从相隔千里的江地运来的,这女帝当真是宠这三帝姬。
荣华富贵,权利尊荣,应有尽有。
蒋年年一踏进门便闻见药味,太过苦,她被这药味呛到,忍不住轻咳一声。
侍女替她拉开帘子,只见盼娣趴在床上,身上绑着绷带,药味遮盖下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蒋年年转头望见床边还有一盆血水,触目惊心,小秋看到此担忧地看了帝姬一眼,生怕她吓晕过去。
可帝姬并未感到惊吓,只是眉眼中满是疼惜,她提着裙摆走过去,脚步极快,可到了床边又放缓轻轻不出声。
似是怕惊扰榻上的人,蒋年年撩开帘子,望着榻上的小姑娘许久,这是久违了,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盼娣了。
她曾许诺给阿盼一间酒楼,一生荣华,可她早走,丢下一堆乱摊子。
也不知阿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