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半痴半清醒地说：“救……救……救韧香！光拉本王作甚，还有韧香！”

林野疯了般穿过梅林，向我奔来。

常公公死死拉住璋王说道：“不要去，危险，王爷！”

侍卫见势不好，手执断剑，回璋王身边护璋王下山。

“韧香！韧香！韧香——还有韧香！”

放不下我的齐宗被他的侍卫敲晕带走了。

我对秋心说：“我要回去找他。”

秋心含着泪疯狂点头。

三年前，陛下对璋王说连大人在江宁有一个儿子，璋王使了手段引连幸上帝都，然后派林野暗杀了他。一个官职威胁到皇权的人，我想若没有连幸的死，陛下感念连大人老来丧子感念连大人曾经对朝廷的奉献，不可能让连家只是抄家流放。

不然连幸为啥写下休书，却一直没拿出来，藏在连府不让任何人知道。

三年前的曲曲折折，是是非非，我不想在捋了。连幸的死，我不能饶恕，璋王把连幸的尸体吊在城门上示众，让连幸死后没有尊严，我更不能饶恕。璋王亲手杀了他最爱的女人，给他造成不能磨灭的印象，而我今日又让自己死在他面前，他体内的药，若发作，即便要不了他命，也将蚕食他一生。

至于林野，夏至喜欢他，连幸亏夏至的，我一命还一命，连幸欠世人的，也只能让活下的林野帮忙还了。

我笑了，这回是真的轻松了，我说：“告诉安儿……他亲生父母的仇没了……仇人的仇……也报了……他没有仇了……以后他可以无忧无虑……不被……扰心所困……”

秋心哭喊：“你非得这样做吗？你让我们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夏至会自责一辈子！”

抱歉，我没想那么多，我承认我自私，因为我那颗被裹成茧的心，已经捋不清旁的感情了。

林野扑到我身边，猩红的眼睛透着太多情绪，我不想猜，也没有精力猜了。他说：“蒲韧香，你要去找他，对不对！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双目怔怔望着他。

“蒲韧香！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他大着声音，把所有情绪爆发在语言中。

对不起，这辈子，我只爱他，我只爱连幸。

我记起那晚，他小心抱着我的夜晚，给我温暖的夜晚，他最后开口说的那句话，我不想回答的问题。

他羞涩含糊，却又很是期盼地问我：“蒲韧香，你会爱我吗？”

“下辈子……下……我一定……爱你……”我呢喃模糊地说道。

林野，你或许是个好人，我放过你，也谢谢你，因为有你，我才明白何谓为人释怀，否则会累，很累，连幸累，我累。

我的双眼再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我的世界开始迷迷茫茫，一片花白，没过一会儿，我仿佛看见连幸来接我了。

为了方便他认出我，我特地穿了这件我们相识穿的衣裳，他告诉我，这衣裳上的花，叫合欢。

他娘亲喜欢的花。

“昙儿。”他喊道。

他喊的昙儿比任何人都好听，只有他会这样浅浅甜甜地喊我，任何人学不来。

他穿着我寄给他的衣裳，那件黑色，用银线绣着柳枝的衣裳，我终于可以看见他穿着我亲手给他绣制的衣裳，很好看，他果真穿什么都合身。我曾羡慕别家妻子，现在我再也不用羡慕了，这种感觉，我也终于能体会了，是幸福是满足，是永远。

他如常对我微笑着，我喜欢他笑，我好怀念他的笑容。

我像一株久经干涸的野草，终于迎来雨露，抑或是一条在岸上被阳光曝晒的鱼，再次回到水中。

“连幸——”我激动扑进他的怀里。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璋王被残余侍卫护送回王府，醒来，他问身边的常公公韧香情况。常公公沉默了一会儿，为难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璋王宕住，蓦地，他的心口涌上一股滚热的腥甜，再次晕了过去。

一天后，璋王再次醒来，此时他的状态像一个垂暮老人。常公公在身侧伺候汤药，他细着声问璋王：“王爷，要把林野抓起来吗？”

璋王喝完汤药，示意常公公可以拿走了，他闭眼，哑着嗓子痛心地说：“罢了。”

璋王回想起在山上蒲韧香见面时说的话——我今日来，是向王爷辞行的。

这就是她的选择吗？

她放过了她，放过了他，那他也放过林野吧，而且他也答应她，会饶林野一命。

那天，夏至也上了山，也到了望峰亭，她到的时候，太阳准备落山了，她一眼就望见坐在亭外不远处地上发呆的林野。

夏至她放下心地小小呼出一口气，她走过去问：“还有人呢？”

林野没有说话。

夏至借着天光，发现林野身上都是血迹，特别是他左肩窝，她又说：“林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