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一)
水中的倒影也在定定地看着她,两世的人就这么似隔镜对望般,可又并非镜中人。
或许说,镜中的是她的灵魂,那个几乎让她快要遗忘了的容颜。
南宫珝歌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看看自己的手心,手掌莹白如玉。再翻过来看看自己的手背,纤细修长如玉笋,根根粉嫩。
这绝不是那个年纪的她会有的肌肤质感,她还是她,年方二十的她。南宫珝歌无声地透了口气。
原来,她并非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淡定从容,也没有自以为的心如壁垒,她是有软肋的。
这一世是任霓裳为她夺来的,也是她为弥补遗憾而来,又怎会不心生恐慌。
如今的她得到太多牵挂太多,心思早入了凡尘,又怎能不害怕是大梦一场,又如何做得到坦然回到从前?
她自以的无坚不摧,只是没有戳到她心头的那个痛点而已。这,便是对她的第三场考验吗?
南宫珝歌站起身,绕着湖水开始走了起来。
她在仔细观察是否能够找到突破口,或者这片镜湖只是表象,真正的通关之处还在其他地方隐藏着。
可是当她转了数圈十数圈以后,南宫珝歌选择了放弃。这地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和之前桃花林重叠繁复、流沙暗藏杀机完全不同,除了这一片镜湖,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南宫珝歌远远地看着镜湖,心头一片哀叹,难道所有破局的重点,还是要回到这里吗?
她不愿意面对,就偏偏要她面对,这阵法当真一个比一个毒啊,前两关只是虐身,这一关是虐心啊。
南宫珝歌再度打开了包袱,拿出了肉干和饼子,慢慢地吃着。
与其说是休息吃东西,不如说是给自己一个冷静的时间,询问自己是否敢于再度面对那湖水,面对自己的过往,面对那些深藏在心底的痛。
答案很快就明白了,她从来都不是个逃避的人,也不是懦弱的人,无论过往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自己,那都是她。若未有昔年的她,又怎会有如今的南宫珝歌?
冷静看过往人生,无悔于曾经,不愧于当下。
南宫珝歌活活把自己塞了个饱,又调息了下,确定自己的状态十分宁静平和,这才起身缓缓走向那片镜湖,看向镜湖中。
水面安宁,连一片波纹都没有,南宫珝歌带着浅笑淡定的表情,看着湖水中那张容颜。
心头,缓缓飘过两个字:就这?
纵然它是心魔,却将她南宫珝歌看得太低了。
就在思量间,湖水波纹忽然无风自动,渐渐显现出一个画面,南宫珝歌的笑容还来不及释放,便凝结在了脸上。
太女殿下骑马由长街缓缓而过,稳重的南宫珝歌一向不愿闹事惊马长驰,总是这般不疾不徐走着。
那一袭白衣,那熟悉的街头,那秀气而娇美的容颜,是上一世年轻时的她。
凌空一杯酒坠下,落向她的面前。
窗边,美人撑腮,含笑等待。
酒杯划过视线,南宫珝歌眼见着酒杯便要入怀,若是不动作,只怕转眼就要被泼湿了。
她指尖微弹,酒杯坠势急停,随后朝着来处缓缓飘回,如此的动作间,那杯子里的酒竟然一滴也没洒出。
南宫珝歌头也不抬,一夹马腹,马儿悠悠地走远。
当酒杯回到窗边男子的手中,男子执杯,嘴角的笑容却消失了,眼眸底满是深沉之色,随后慢慢地翻转手腕,将杯中酒倒了。
一只鸽子飞落窗台,腿上带着竹管,在窗台上咕咕叫着。
洛花莳解下鸽子腿上的竹管,取出里面的字条,几个字清晰显现,“南宫珝歌已入道,非上选,君不可再误时机,速寻他人。”
洛花莳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轻声叹息。
南宫珝歌望着镜湖中洛花莳的身影,眼角莫名的酸胀,如今知道了洛花莳的身份,才明白那时候的他,是在怎样的心情之下,孤注一掷地抛下了那杯酒。
如果不是她的拒绝,洛花莳大概是不需要去找寻新的目标的。
眼前的水镜波纹再动,仿佛此刻南宫珝歌的心。
而画面再出现时,洛花莳已是紧咬唇瓣眼眸如刀,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言若凌,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捏住桌角的位置,指节已隐隐泛白。
言若凌的眼神打量着洛花莳,慢慢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眼神里的光芒,仿佛一寸寸地在扒着洛花莳的衣服,嘴角一丝笑容,分明是充满了对洛花莳的兴趣,“你是魔族的人。”
“是。”洛花莳努力平静着气息,言若凌身上的魔血压制着他很难受,这么多年以来,这样嗜血、疯狂、充满掠夺感的魔气,让他十分的不喜。
“魔族人的寿命,以魔气来维系,魔气越盛寿命越长,反之则寿数不长,你是不是想要借我之手,打开魔族封印之地,好让你们可以重归魔族之境,吸取其中灵气,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