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乃至寻求的过程冗长繁重到盖过了意义的本身。所收的徒弟,也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原则强压在他们身上,企望能得出一个结果。
他寻寻觅觅,最终一无所获,兜兜转转,被生存的谜底所捆绑。
就像是拿着通关秘籍的人,站在一个个一眼看到底的游戏关卡面前,持续地踏上着闷重、乏味、单调且无聊的旅程。
……织田作,大概是这场旅程的唯一例外。
而他所珍视的、看重的例外,有了另一个例外——世初淳。
见到当时还不是他的学生的,怯弱又大胆的女孩,太宰治的第一个反应,是反感。
非常、非常的反感。
这没来头的针对,像是千百次确认过似地笃定。甚至想要不顾织田作的意愿,从源头处截断她的生命线。
尽管对方当时疑似个有口不能言,留耳听不得的残疾儿童。他却有种奇异的念头,下意识地认为这除了长相外一无是处的流浪儿,会极大程度地危害到织田作的安全。
这个想法至今未变,甚至越演越烈。
哪怕他千百反番地计算与推演,确信以世初淳的能力,勤加修炼个一百万年,也追不上现在的织田作分毫,可那好似冥冥中自有预兆的事,已然成为了板上钉钉的现实。
只要以世初淳的性命去要挟织田作,想必织田作是莫有不从的。
反之,世初淳若真的要对织田作下手,织田作也未必是不肯答应的。
是他动手的太晚了吗?在羁绊植深之前?
太宰治暗自懊悔,出口化作锋利的冰锥,刺穿学生被自己践踏到一败涂地的尊严。
他折辱她的存在,贬低她的价值,摧毁她的三观,尝试着彻头彻尾地剖开她的躯壳,探讨里面深藏的秘辛,最后,再重塑出一个满意的学生。
和折原临也一样,太宰治避开组织的眼线,调查世初淳的来历,最终得到的是一片空白。
流浪的孩子没有过去的经历,在她凭空出现之前,没有任何目击过她的人员。
她跟薛定谔的猫似地,在打开箱子前,处于外部完全无法观察到的状态。
身世背景、行为举止,既在横滨的黑夜格格不入,又在平凡处处处透着蹊跷。
太宰治放任情报贩子暗中捣鬼,促成两小无猜的少男少女决裂。
折原临也的所作所为,正中黑手党准干部的下怀。
尽管试炼过程,极大的几率会伤害到世初淳,叫她磕破头,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收割掉她的性命。
就兵不血刃地除去一个祸患来说,太宰治很难表明自己不是在默许,乃至游刃有余地这桩一本万利的买卖。
退一万步说,跨过阻碍,迈向未来,那也是作为他的学生成长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挫折。
太宰治不是没有设想过玩脱了,世初淳本人真的死了怎么办。
那兴许正式他暗自期许的,不,那真是他暗自期许、一力推动的。
这时的太宰治,尚且年少。
他管中窥豹,一叶障目,认为已看清世事艰险,人性丑陋。到头来以失去挚友为代价,看清教导自己的人生导师暗地布置的,落在自己与亲近者之间的凶恶。
曾无数次接过属下的枪械,冷不防地射击芥川龙之介的太宰治,欣慰地发现经由他一把拉出贫民窟的男孩,敲敲打打,总算有了几分可塑的形状。
倘若在此期间,芥川龙之介有哪个节点失去了一丁点的斗志,而非拼尽全力地活下来,现在身体的养分兑换了,足够养活下水道的几只老鼠。
他的两个学生同样黑发黑眸,对他的想法却大相径庭。
一个希望他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身上,一个暗戳戳许愿他把自己忘了。
一个在铁血里收获更多的锤炼,引以为荣誉的勋章,一个在折辱中逐渐地远离,哺育新的柔情宽待他人。
芥川龙之介认为他有所偏颇,对世初淳偏私太多。
诚然,看在织田作之助的份上,太宰治对友人的女儿戴上了友善的假面,但受森鸥外首领的影响,身为辅助学生成长路途的导师,他注定成为学生人生大门的一道坎。
迈不过,就去死。
在残酷这方面,太宰治扪心自问,从未对两个学生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