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倘使真的如此谨慎,又怎么会……
是啊,织田作之助蓦然醒悟。
不论世初淳多么谨慎小心,以她的才能,薄弱的先天基础加上后天的勤勉,奋起直追,满打满算也只能摸索到寻常女孩的赛道,本身就不适合每日上演着激战的横滨。
前顶尖杀手,现老父亲的红发青年要再说些什么,用他事先想好的说辞。
女孩子直接发挥不听、不管、不理会的独断专行,堵住对方接下来的滔滔不绝,“再深重的外伤,能由医疗技术愈合,心灵增添的伤口,则长期地堆存。织田你执意要伤我的心吗?”
她想要扮作西子捧心的可怜样,看到裹成猪蹄的双手后作罢。
她本身也不大适应扮可怜,哪怕仗着现在自己缩水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养父撒娇……
果然还是撒不出来。
快饶了她吧。
太羞耻了。
“对不起……”织田作之助注意到她的眼神停留处,到底没再一意孤行。他衷心地表达了歉意。
“没关系。”扳回一城的世初淳,轻快地吹散病房里沉闷的空气,“只是织田下次再胆敢抛下我,我会生气地报复回去。”
然后,口嗨的某人很快遭到了报应。
由于世初淳经历了绑架、捅腰、车祸等严重事故,她昏迷再苏醒,已经是绑匪被逮捕七天后的事。
等她清醒了,进行一系列精密仪器复查,整个人虚弱成半身残废。
因此,在接下来的住院期间,上厕所、洗澡等私密性行为,无法单凭她个人的能力完成,全部都是织田作之助抱着她进行的。
倘若她的手掌没受伤的话,世初淳定当要扒拉着门板,表示自己的坚贞不屈。
可惜,坚定的现实并不以顽强的意志为转移。
她被塞在了由重力掀翻的车辆里,来回地颠簸。送到医院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不说,还检测出了轻微的脑震荡。
头晕、反胃是常有的事,昏迷、发冷亦如影随形。这种情况下,养父绝无放任她自己清洗的可能,何况手脚被捆成球的世初淳,也断然做不到自我清洁的事情。
虽然世初淳百般安慰自己,大病当前无自尊,但是每次洗漱完成,都难免羞得满脸通红。
男人挨个替她扣好蓝白条纹的病服纽扣,单手揽着她的腰部,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腿弯,打横抱出洗手间,埋在织田作之助的胸膛难以见人。
养父是港口黑手党底层成员,没有足够多的钱,拿出来请女护工单独照料。在仁和医院住了两个半月,世初淳对第一次钱财的迫切性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
春寒料峭,世初淳拆掉石膏出院。
轮椅刚压过家门,太宰治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彩带炮,朝天高放,轰地一声,哗啦哗啦地糊了她全身。
女孩子大病方愈,被刺耳的炮火声吓得全身发颤,到底是没惊叫出声。
替女儿换完居家服饰没个把小时的织田作之助,给世初淳扯着五颜六色的彩带,说里面夹杂的炮火味过重,波及范围太广,他收拾收拾,重新给她洗澡。
“等等……”
无论洗多少次都没能免疫他人帮手的羞耻感,双手恢复健康的世初淳,左手摁着红发青年打捞自己的手臂,右手抵住他贴过来的胸膛,用实际行动表示拒绝。
她是很抵触乱糟糟的气味,可和被洗澡这件事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别闹。炮火粒子附着在伤口处,会引发二次感染的。”
无视女儿小猫挠人状的反抗,织田作之助三下五除二挑拣好女孩子的更换衣物,单手捞起她的臀部下方,扛在肩上,走向空出来的洗手间。
在闹的不是她啊……
被强行抱进浴室前,世初淳恶狠狠地剜了罪魁祸首一眼。可惜羞臊的两颊红扑扑的,衬得蒙了层水色的杏眼春光潋滟。
没什么杀伤力不说,还隐着点欲言还休的气息。
“太宰你是故意的吗?”迎接好友女儿出院的坂口先生,审视着看起来心情格外明朗的好友说道。
“怎么会……”恶作剧成功的黑发男孩打着哈哈推脱。“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无辜的我呢,人家可是冰——清——玉——洁的哟。”
只是想欣赏会惹人怜爱的学生难为情的样子,他何错之有呢?
“你听到了是吗,世初小姐和我交谈的那番话。”
“没听说过哦。好过分,安吾和小世初背着我和织田作进行了什么私密对话吗?讨厌啦,人家和小世初还只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安吾你这个思想龌龊的大人~”
“够了喂……”坂口安吾都没脸听了。
“果然,安吾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我要同织田作说,你看上了他的女儿,要撬他的墙角。”
太宰治喋喋不休地输出着自己的幻想,表演歌剧般,夸张地扭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