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这太奇怪了。在我们江浙的古董圈,人们对我的印象都是没有继承父亲才能的外行,这远在北京的人怎么会想到请我千里迢迢过来看他的藏品?
“姚先生,容我问一句,您身在北京,这里有无数的行家,为何要特地托老太太叫我从上海过来?”
“方小姐,你有所不知。我虽是老太太亲戚,但家里是小门小户,空有点闲钱,行内人看不上。另外,我这两件东西有点特殊,不好在北京随意示人,不然我就直接请老太太看看了。”
噢,原来是暴发户。这样说起来倒也合理,这行的人相当精明,如果没点权势或是真本事,再有钱也不会过多搭理你。至于特殊性,恐怕这东西是和哪个北京的大家有关系,弄来的途径怕是不太光彩,连霍仙姑也有所忌惮,所以才从外地请人过来,可以推说是不了解详情。
“上海的收藏家也不少,您怎么想到让我来。”我叹口气,“很可惜,虽然家父是收藏家,但我并没有鉴赏天赋,大学学的都是理工。”
“连北京的名家我都请不动,上海那边怎么可能过来。”他苦笑一下,“再说,老太太说你有能力的,我相信她的眼光。”
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什么呀。十多年前见过一面,讲话没超过三句,我心道。
“而且,老太太还说,怕你有所顾忌不愿使出真本事,特意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能帮我鉴出其中名堂,你那个朋友想知道的事,她也会一五一十地告知,作为报酬。”
我猛然抬头看着他,然后望向对面霍家包厢。吴邪还站在那儿,脸上看似平静,但我跟他挺熟悉了,知道这个表情表示他现在正在忍耐以及拼命思考。霍仙姑并不看他,略带戏谑地看着自己正前方,但我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目光也瞟了过来。
他们都是算好的!“我朋友前几天才联系上霍婆婆。”我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但邀请函两周前就发出了。”
“是,我们一开始就诚心想请你来,只是婆婆联系到你朋友后想到可以借此给你些动力。”他表情很无辜、很诚恳,但我看着这张脸感到有点生气了。
冷静。生气没有用,先解决当下的问题。他们这么大费周章设计,如果真的只是为了鉴赏他的古董,那这东西一定背景非常复杂,弄不好会引火上身,所以才让无权无势的我过来。会是什么背景?不能让北京的行家见到,那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东西。难道某个大人物盯上的藏品?可是会牵扯到我这个帮他掌眼的人吗?
我又看看霍家包厢,吴邪他们还是僵持着,看来霍仙姑是非要我妥协才能给吴邪信息了。可他们如果真的找不到人鉴定,又怎么知道我鉴定的结果对不对?
还有,这个姚先生,应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身份。我每次看霍家包厢时都能或多或少感受到周围的视线传来,这不是京城的行家们对所谓的小门小户的态度。加之前面在门口时那伙计对他很恭敬,不会只因为他是霍仙姑的亲戚——吴邪这个吴家长孙都没受到如此招待。那他们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脑子转得飞快,同时准备先试探几句。“姚先生,不是我自谦,实在是能力不足,但既然你们提出这条件来我也不好再推辞。只是你想让我鉴定些什么?真伪?断代?再有,你们又如何得知我的推论是否正确?”
“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他笑笑,“方小姐只管把你能看到的所有细节,和推测出的结论告诉我便是。”
“看姚先生胸有成竹,看来对藏品早有定论,这是来检验我的能力了。”我也笑。
他依然带着笑意,可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我觉得他的目光冷了一些。“方小姐还真是想象力丰富。”
八成是我猜想的那样了。可是霍仙姑要测验我的鉴赏能力干什么?是因为我最近的事情对我有兴趣,还是背后有更深的我不知道的原因?
姚先生看着我略微皱眉,看来是等得有点不耐烦。罢了,多想也想不出什么来,先顺着他们的意思吧,至少样式雷的信息我们怎样也得弄到手。想着我就条件反射地回头看看霍家包厢,看吴邪终于坐在霍仙姑旁边的凳子上,稍微心安一些。再转回头来准备对付这古董,却看到姚先生盯着吴邪的方向,啧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姚先生,有何不妥吗?”
“你这朋友,”他用眼神示意吴邪,“一点规矩都不懂,冒冒失失地就坐下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规矩?我心中纳闷:“难道霍家的包厢外人不能坐?”
他看我一眼,有些讽刺地笑了一下,伸手拿起茶盏:“你们来新月饭店,也不知道事先学学规矩。听婆婆说你也来过一次,连这儿的惯例都不知道?”
我摇头:“恕我当时年少无知,确实不记得有何不能坐下的规矩。”
他叹口气:“那方小姐,从今天起你绝对忘不掉这条规矩了。这右边的位置,是点天灯的位置。”
点天灯?我靠,我一下反应过来,惊得几乎起身。容他吴家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