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
“我也去。”
“你就别去了,虽然我们这趟不是倒斗,但也是到大山里,路程非常远,条件也很艰苦。”
“怕我吃不了苦吗?我从十多岁就常跟着爸爸去徒步了。”
吴邪闻言打量了一下我,大概想目测一下我的肌肉水平。“不只是这个问题。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三个大男人,不方便。而且,万一出点什么事,在那种地方我们不好照应。”
我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人烟稀少的的荒郊野岭,可能反而好一点,像这种有当地常住民的山村对年轻女性来说其实是最危险的。即使不考虑落单的情况,若是路上经过某个山村的村民一时兴起想绑了我,他们三个绝对无法招架。
唉,算了。有这个顾虑在,我去了也确实会妨碍到他们。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叹息自己是女儿身,以前也好几次想自己去偏远、人迹罕至的地方旅行,都被爸爸严词拒绝。
不,不完全是女儿身的问题。我想到了妈妈。小时候应该对着爸爸软磨硬泡让他同意我去学点格斗散打什么的。
吴邪看我的表情猜到我几乎退让了,安慰道:“没事,反正找个房子而已,我们三个人足够了。一有线索我们马上通知你,你这几天就在杭州转转吧,好好放松一下。”
也只好如此了。我叹口气,坐在旁边喝茶看着他们打点行装。
吴邪似乎想起什么,回过头道:“对了,你这几天可以去找我二叔。你爸不是让你找他帮忙吗。”我给他看过爸爸留下的信息,所以他知道这件事。“你那边应该挺棘手的吧。”
他说的是上海那边。但我其实还想先自己应付着,不想就这么直接去麻烦别人,毕竟是自家的事。于是我道:“我想这两天在这里打听打听,看情况吧。”他点头,犹豫了一下道:“谨慎点,这些人不好对付。”
确实如此。虽然我现在身处杭州,但江浙沪一带联系太密切,这里也一定会有和山海、聆古有关的组织或个人,因此我不能贸然去古玩城之类大多内行而且人多眼杂的地方。我让吴邪列了几家搞古玩的人常聚会的茶馆,这些地方一般混有大量无关人士,我易于隐藏其中。而且喝着茶最容易讲些行内八卦助兴,我在旁边刚好听墙角。
他们很快便出发了。我本想坐在西湖边树荫下乘凉,但正值八月酷暑,湖水升腾的蒸汽让我仿佛置身桑拿,很快便离开准备直接去打探消息。先前在吴邪铺子里顺了本用了小半就搁置了的笔记本,又找了家二手书店逛逛,凭着我对大学里文博系的同学的印象,挑了几本□□成新的伦福儒《考古学》等专业书。既然谨慎,那就得把所有细节做足了。
我接着找了最近的眼镜店,跟店员好说歹说花了五十块钱买了副展示用的平光镜。去茶馆的路上经过了路边的小服装店,再折进去买了件基础款T恤换下身上的真丝背心,卸下所有首饰,扎起学生时代的马尾。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一下子就朴素了很多,仿佛刚进大学的青涩学生,很满意地走了出去。
我特意又在附近转了几圈,出了一身汗后进了茶馆,仿佛是因为天气太热进来避避暑气的穷学生,表现出第一次来很拘谨的样子,在柜台犹豫了半天要了最便宜的茶。显然谁都没在意我。我挑了个不里不外的位置坐下,摊开几本专业书和笔记本,作出埋头学习的样子,一边就留心听着附近人的交谈。
茶馆中最多的还是谈股票和国家形势的大爷,三三两两坐一桌高谈阔论。但吴邪的信息还是靠谱,这里会互相欣赏讨论各自的玉石、蜜蜡手串的人确实比别处多,偶尔也会有人神神秘秘地摸出几枚古币或印章,环视四周后再给同桌人观赏。
我以为要等很久才能听到想知道的事情,不料才半个多小时就来了三个中年人,其中两人拿着折扇,看打扮应该是行内人了,便竖起耳朵听他们聊天。他们倒也不遮掩谈话内容,大聊最近又在拍卖什么古董,哪个收藏家又收了什么宝贝云云。话题很快到了爸爸身上。
“这黄云眼光不行啊。都打眼几次了,我看他干脆别干了,家里那点老底都快亏完了。”拿折扇的光头中年人道。
“就是,现在大家完全就是在看他笑话。”空着手的中年人附和,“现在这些大藏家怎么了,失踪的失踪,打眼的打眼。最近风水不好啊。”
“哎,说到方书铭,他那事儿怎么样了?老韩你有听你那老表说过吗?”第一个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