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你要是鼻子痒，或感觉冷，或不舒服想回屋，麻烦说出来。”

郁仪哼哧哼哧赶来，还是很忙的样，但矮下身，慢慢祈求地说。

“就是无聊，麻烦说句话。”周忱也轻轻祈求。

“啊？”

郁仪脸色一变，嘴瞬间嘟起，一副被戏弄了的恼怒表情。

“无聊也会死人呀。”

周忱讪讪解释，知道害郁仪白担心一场，也是心虚地胡扯。胡扯着，看郁仪转身，急急拖来个大箱子，势要解决他无聊的架势：

“知道你无聊，玩具也送来。”

拖来的纸板箱，有半人高，像个大桌。周忱隐约看到，打印的快递单上，有玩具字眼。

他并不吃惊，身后的大宅，他用惯了的东西都被拖来。连那副向日葵装饰画，都被正正挂在床头，带着要他蓬勃向上的命令。

卧室是搬完了，城里那屋，他无聊时掰弄的玩具，自然迟早会送来。

“啊？好可爱。”

郁仪拆箱，拆出惊喜的叫声，好像心上人送她的东西似的，由衷感叹。

周忱这下吃惊，仔细看郁仪弯腰，两手兜起个白胖东西，一颤一颤地，像个石墩一样，放到了花坛。

“真会送东西，放花坛配这些红艳艳花正好。”

郁仪拍手欣赏，周忱从她身侧看出，“石墩”是憨头憨脑，带着树枝手和石头嘴的小雪人。

“一个、两个、三个……”

郁仪哈哈哈地摆，周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排小雪人，讨喜的大笑嘴，似在想方设法挑逗他，把他从悲凉苦楚的深渊拉出。但他并不想这样被拉出来，他不愿接受这种挑逗。

郁仪还在美好地笑，周忱只想皱眉，只觉得郁仪跟这雪人一样，都是别人摆他身边，用来挑他欢心的玩具。

“谁送的这些？”周忱不想再听人笑了。

郁仪又拿来一纸盒，喜滋滋地拆，喜滋滋地把标签怼到他眼前：

“那位养鸡的汤总，还记得不？做没落产业，比我成功，总想带我一把，笨笨地送巧克力和玫瑰花，是他持之以恒的事。”

郁仪指的花坛一撮玫瑰花，又拧出纸箱里巧克力，笑眯眯炫耀。周忱惊呆，想敢情他想叉，自作多情，多得都不知到哪里去了？

“那雪人肯定不是他送的。”烦烦地说。

“一起送到的呃，”郁仪憧憬地，“汤总邀过我北海道游，说要用美好驱除我心里阴影，我太忙没去，他大概送雪人代替。”

“反正不是，不是就不是。”

“是不是无所谓。今年我肯定答应汤总，人家锲而不舍的好意，老辜负多不好。”说着合掌，一脸幸福。

“那你老围着我转，孤男寡女地独处，人家汤总知道不？”

“知道，知道你无耻无情，断情绝义，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郁仪小声恨恨地，周忱看她围着自己转，一圈两圈、三圈，似想靠近又不敢，想打骂又顾忌，想把自己扯烂撕碎，算清过去的账，又觉得那账无从可算……

最后终于停下来，压下半身，压得周忱后仰，眼睛颤颤，愠怒又惊喜地：

“你这么酸酸地，又不直说。”

“是挺酸的。”周忱被逼视得承认。

梧桐树滤过的熹微阳光，正跳在郁仪的眼睑上，很耀眼地流传，她似哭似笑，用眼泪加剧了那耀眼，一字一顿：

“你这么酸酸的，那我们结婚，好不？”

* * *

“啊？”

周忱惊得要滚下地，完全搞不清状况。

他被郁仪盯得，手捂上脸，都感到了脸羞得烫人：以往，这玩笑是开过，但被这么郑重其事地提，显然不是糊弄下能了事。

这叫什么？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饭？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郁仪寸步不让地，把人逼得无路可逃。他往左歪，郁仪就挪到左，朝右倒，人家就蹿到右。

总之不给个答复，是要被盯死的。

“你要抛弃整个世界，去爱一个鬼魂？”

不确定是否该碰郁仪，他冷静下来，尽力躲开问。

“不是。”

郁仪嘘声，脸上被掉落的露水打湿，更湿漉漉。她把手放周忱肩膀上，没停止颤抖，很深很深的悲伤，就那么传导过去。

“你不想，那是有人安排你这么说？”

周忱撇开头，余光正瞧到那排雪人，他觉得该讲清楚：“你肯定不想像这雪人，只当别人送我的玩具，我也不能接受，像个玩具一样的你。”

“是啊，我这玩具还要名分，要尊严，不想白白跟你待一起，”郁仪脸红润又潮湿地，“所以结婚最好了。”

“说过，你不用当别人工具。”

苦口婆心劝人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