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坐,我带着他就行。”
“哟,还不让我碰了”……
郁仪只觉跟余豪抢什么似的,拔河式地把周忱当个绳子拉,还在高速路上,两头铆尽力气,誓不罢休地把人往自己身上拉。
仿佛对周忱说不出的感觉,两年来对他复杂又深刻的感觉,都要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好了。”被忽视的婉音,忽冷冰冰一声。
顿时,两人拉的狂热熄灭。因为都没注意到,婉音悄悄靠近,伸手一斩,把周忱敲晕了。
拔河绳脱力,一下委顿下去,还是婉音伸手接好。
“郁仪姐,若他不想提村里的事,拜托你不要强迫他。”婉音弱弱的,但极其威慑说。
* * *
郁仪总算把周忱“据为己有”。反正人已放倒,郁仪坚持跟周忱挤后座,把余豪推到前排,由婉音开车。
七座车,活动空间还是有。余豪誓不罢休地转身,膝头落地,把周忱抓衣服的手挪开,瞪郁仪:
“你好粗条,没看出他不舒服么?”
“知道,”郁仪木然地,学那口气,“他说,简直叫折磨。”
余豪托周忱手,欲言又止,眼圈慢慢红起,半身像被撼动似的,往下塌了塌,最后还是瞪郁仪,车的摇晃中,一动不动瞪她:
“你也许不知道,嗨,也怪我没跟你说,”怒气地,“但你再见到他,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密闭的车里,隔音不错,高速路稳当,只有大山在晨曦中投下一片片阴影,黝黑地抚过车窗而去。
余豪正抓周忱手,瞪不出郁仪的话,就嘘口气,把那手握得皱巴的衣服拉开,把手腕上的袖口往上掀,松软的羽绒,毛衫,棉里衣,一层层,都很松,很容易撸到手肘处。
“这是……”
郁仪惊疑不定看,才发现她真的粗条,她周忱掳回家过一次,揉揉捏捏干过,都没注意到他手上的不对劲。
“反正我上次见时,血肉模糊,连着泥巴没形状的糊,烂到见骨,”余豪闭下眼,像不忍,“现在白白嫩嫩的,植皮的吧,做得还不错。”
被翻起的手臂内侧,皮肤明显断成两截,真有种惊心动魄的恐怖。
郁仪吸口凉气,不觉从座上滑下来,周围一片盲音,耳鸣阵阵,那个冰天雪地的记忆又来,她发颤地问:
“你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余豪闭着眼说:“塑钢的屋顶,塌下也有空隙,被土方埋了也有空隙,是的,那天我们搜救出了人,但没搜出周忱。”
“两年,我都没他信息,以为他已经不在……”郁仪呓语样。
“我都不敢确定他到底在不在。”余豪手抵车底,像鼓上勇气,“是约一个月后,有人在附近山洞里发现他,他在一堆枯枝上,他们就连着枯枝把他拖出来,用块布包裹他,那时我看到,觉得他就像断裂的,像被压塌的厂房,东缺一块,西缺一块……”
“然后?”郁仪强自镇定。
“然后他被带走,很长时间,了无音信。”余豪喘口气,“可你能想象吗,那些天,天寒地冻,他怎么从塌方里挣出来的?他一个人,撑那么长时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活下来,真想象不出他是怎么活下来?”
两人说得,都不敢看“活下来”的周忱了。跌在一起,膝盖抵地,恨不得抱头痛哭的样子。
但郁仪才不要抱余豪,一怂鼻涕,转身去抱了周忱:“他活下来就好。”
明媚的晨光,让周忱睡脸有着真实的光影,郁仪才觉得,她抱的是失而复得的,最沉甸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