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出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而周忱又死活要去,口里哼哼“出卖我,要补偿”。余豪明白是要“走着瞧”兑现——只得大半路程背起人,把翻山技能又狠狠锻炼了番。
隆起的山脊上,有片稍平坦的坡地,支棱起藏青色的帆布帐篷,形似四方小屋。帐篷前生起火,旁边摆有一圈铁皮罐头,火上架着小鱼烤,因为山脊边还有一条潺潺小溪。
“这地方得天独厚,亏他们找得到。”余豪放下周忱感慨。
周忱似满血复活,下地便没了恹恹样:“人家专业户外,高地、开阔、有水,占齐,住着是像比那村屋好点。”
“是为仪器,仪器不好背,重,怕磕坏,”帐篷里有接话的人,“还有高处地方才信号好。”
帆布帘拉开,走出那头顶黑两鬓白的老者,人家老当益壮,眼露精光,套上了橘红的工作服更不显老。
眼中的精光是不满:“真是因噎废食。以往我们一测杆一锤头,翻山越岭哪里不跑。现在多了这些劳什子,好用是好用,人也跑得少了,犯懒,报告数据糙得很。”
真能镇压那使绊的勘探队。余豪敬佩看向老专家,上前一躬身,想得句直接的话:
“老师,您这么说,那着报告就不算数,这地方不是开不了路吧?”
“哪里不算数,钻探、取样、承载力,规规矩矩做了,只是粗枝大叶,精确不够。”老专家就事论事。
峰回路转失败,轮到周忱恭恭敬敬开口:“是啊,报告我也看了一遍,还参考过您的论文,高危山区地质勘察中的问题分析,您说的,这报告全中。”
说着举出随身带的一沓纸,胸有成竹:“像路堑勘察的稳定性分析,里面工程地质类比,图解,数值分析都没有;勘断层构造,只说哪里有断层,断裂带图示、规模、可能的工程线路也没有。糙啊,更不谈您说的,仪器拖累,这里的峰峦连绵,只勘了一小丢,其他线路的可能性,不就被忽视了么?”
然后觍脸露笑,靠过去:“拖您到这儿是对了,看看底下的乱象,很值得吧。”
这讨好卖乖说来就来,老专家下撇的嘴角,也扯了点笑 ,不过仍抿嘴正经,威严有度:
“挑刺不错,看来不拖我到这儿你也会挑,”更严肃, “但不能全盘否定,基本事实在这,断层发育、土薄岩厚,岩层还复杂,我是专攻高危山区工程,就这报告的事实,也是很没把握。”
周忱笑意放大:“想必您在寻求把握,不然不会骂帐篷里的人懒,也不会自己换衣服准备下场勘一勘。”
“别框我了,”老专家无奈叹口气,低低头,“我托你导师合作个项目,做高危边坡的智能监控,结果他把你托给我,指我考察这里,且把你带回去。”
“是的,如果这里悬而未决,我是不会回去。”周忱果决接话。
* * *
余豪听出端倪来,周忱拖来权威专家,托的是个人关系,不仅托,还讨好又胁迫地让人家办妥这事。
但专家毕竟专家,不为利诱不为威屈,进帐篷时,即对周忱教育:
“做工程,讲实事求是,这里情况真不算好,照我定的标准,再勘一次,你无论如何得接受结果,能,或不能,都得跟我回去。”
周忱滑头躲过:“您还没实事求是,这勘都没勘。”
老专家无语,进去招呼勘探队员,七八个人,挤在一张简易的折叠桌旁,包括之前趾高气扬的两个。一片橘红色,银白或沉黑的铁仪器,桌上杂乱的纸稿,还有地上更杂更乱的垃圾混生活用品,让人感叹这事也是风餐露宿地不容易。
一众人都垂头站好,等待教训的模样。
教训中,余豪听出,这老专家姓高名远,人如其名,是国家级的山区公路技术研究院负责人。这技研院等级最高,资源把持,勘测单位事业身份的喽啰们,得巴着申项目、发论文、拿职称,所以如奉大神,有话必听。眼前,老专家要重画路线图,人家就罐头烤鱼丢一旁,火速搞出了份。
周忱拿起皱眉:“高老师,您说这是工程地质勘察,还是挖矿挖化石勘察?”
“不用这么漫山遍野,”然后举好图,要人家垂头的抬起头来,“这里群山重重,但村只窝在三个山坡,而且他们有条出山的路,祖祖辈辈踏出来。”
“虽然总是塌,过悬崖又过山脊,但前一段路,是群山包围里的唯一豁口,”指图中间一点,“现在山脊路、越岭路也修得多,以出村路为起点,勘条勉强能走车的宽路,弯弯绕绕都行,只别让村民胡干蛮干地自己凿了。”
周忱狐假虎威,但认真做的功课还是有说服力,加上异常恳切的语气,图被放到桌面,勘探队没吱声地琢磨起来。
高老专家却是摇头:“有些可能性,但也要看情况,毕竟地质条件不好,要绕多远,能不能通,不能保证。”
摇头更大:“更不能保证的,这路对岩层、土层、排水的影响,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