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脸

太好了也太乖了，都掉进小人堆里了，还拿君子的道德标尺来要求自己呢！

眼下的林陶，可不是那个默默吃下哑巴亏的傻丫头！

她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自己一介孤女，惹了他们不高兴，直接打一顿不就完了？何必这么麻烦，扯根金簪当借口？

原因很简单——陆府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始终披着一张光风霁月的皮。他们得假装讲道理，想要惩罚林陶，就得先挑出她的错处来。

这套伪君子的逻辑，适用于昭阳城的权贵，却不适用于林陶。

需要维持体面的，从来是处于高位的人。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一介孤女，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呢？

想到此处，她一声冷笑：“舅父舅母，你们给我下了蒙汗药，给四皇子下了暖情药，又把我们关进一间屋，就盼着我们做出苟且之事来，好让我不明不白地嫁入王府，对吧？”

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戳破了真相。

满室震惊。

新过门的表嫂双手捂嘴，生生把一个惊诧的“啊？！”给堵了回去。

舅父舅母的脸色都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你你你……浑说什么呢！”

“要不要问问表嫂，可曾给我送过喜糕？”

谢瑶连连摆手：“我没有！”

“四皇子所中的药，来自一碗冰饮。要不要查查看，那碗冰饮是谁送的？”

这些细节，当然不是萧玉川告诉她的，而是她对原书的记忆。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了来龙去脉。

对这一切最失望的人，是陆子臣。

他站起身来：“阿爹，您一向教导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可您怎么能对陶陶使出这种……小人手段？”

他又转向母亲：“阿娘，儿子才把阿瑶娶进门，您居然以新妇的名义，给陶陶送蒙汗药？这把阿瑶置于何地？把儿子置于何地？”

这种让儿子看不起的举动，舅母怎么肯认？

她登时站起来，指着林陶破口大骂：“你个恬不知耻的贱蹄子！我看你就是想攀高枝，自去勾引皇子不成功，反咬一口，赖到了长辈头上！”

林陶依旧不紧不慢：“昨天我被搬进花厅之后，被换了一身衣裳。我苏醒之后，觉得不自在，就换回了自己原先的衣服。我猜，花厅那身衣裳，应该已被收走，可昨日府中繁忙，未必能及时处理。咱们不妨搜搜看，那身衣裳会出现在谁的屋子里？比如……春雨姑姑？”

名为春雨的仆妇，听她几次三番提到自己，就急于撇清关系：“奴婢冤枉！奴婢的屋子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薄纱衣裳？那个浪荡样式，连妓家都不好意思穿！”

陆子依深深叹了一口气：“陶陶可从未说过，那是一件什么样的衣裳……”

舅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最后，舅父起身，总结陈词：“陶陶，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你到陆府这十年，我们难道不是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吃的穿的，哪一样亏待过你？我们拉扯你长大，你也该讲讲孝义。”

林陶被这份无耻给惊呆了，孝义二字是这样用的吗？

她再也忍不下了，火山一样地爆发出来：“您可真够疼我的！给我灌了二斤蒙汗药，送到人家床上去了！还说什么吃的穿的？您也不瞧瞧，给我穿的什么玩意儿？跟个纸糊的灯笼似的一扯就破！还说待我如亲生？爬床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让我姐去啊？”

新过门的表嫂又一次把嘴巴张成了啊型——我嫁的这是个什么人家啊？这么刺激的吗？

舅父气得拍桌子：“混账！”

舅母拿起手绢儿，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你……你……满口的污言秽语，哪里还有一点闺阁女儿的样子？”

林陶都被气笑了：“好家伙，做是可以的，说出来就不行？”

舅父怒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对老仆道：“去祠堂！取家法！”

还不等老仆反应过来，陆子依的脸色先变了：“陶陶没有做错事，不能用家法！”

陆子臣也是站在林陶这边的：“表妹姓林，没道理跪陆家的祠堂，也没道理受陆家的家法！”

嘿！自家的儿女，全跑对面去了！

这让舅母更气了：“你这贱蹄子，吃着陆家的，穿着陆家的，我们辛苦养了你十年，到头来，你就这么回报我们？”

“你所谓的回报，就是要我去给权贵暖床吗？”林陶毫不退却，“我的父母早逝，把我交给陆家，是希望得到你们的庇佑，而不是被折辱、被利用！倘若人死而有灵，我的父母和外婆，看到你们这样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舅父被骇得后退几步：“你……一派狂言！天地广大，也难容忤逆！”

忤逆这样的词都出来了，今天的事儿，恐怕是无法轻易揭过了。

舅父撸起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