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退位
盛云初看完石砚书的陈述后,拿着罪状去见昭帝。
“你守在外面,我们兄妹有些话说。”盛云初拦住了想要跟着的雪鸢。
“是。”雪鸢聚精会神地候在外面,但凡一丝风吹草动,她也会立即推门而入。
“皇兄”,盛云初走进去看着颓废不已的昭帝冷漠地开口。
昭帝年少时的藏拙,争储时的意气风发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犹记得他重用旧臣、妻族、母族,与自己争得面红耳赤,犹记得他打压陈国一度与自己剑拔弩张。
曾经,她真心为他好,扶他帮他。
曾经,她为顾他颜面,委曲求全。
曾经,她也与他在这个地方商讨国家大事,也在这里有过激烈的争吵……
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变得不可调和呢?或许从那碗甜汤开始吧。
当时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甜羹走近御书房,“听闻皇兄五更不到就起来批阅奏折,国事重要,身体更要紧啊。”
“霓凰来了”,昭帝讲桌上的信函遮挡住,接过她递过来的甜羹。
羹汤很烫,昭帝闻了一下没有吃,“这般烫,你手没事吧?”
盛云初伸开手,手上有护套,“臣妹对身体甚是爱惜。新做的莲子羹,皇兄可要尝尝口味?”
“等它凉了再试。”
盛云初:“是,恰如这甜羹,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昭帝知她意有所指,隐忍道:“皇妹想说什么?”
盛云初直言:“陈国还政一事并非一朝一夕能解决,臣妹想请皇兄收回旨意,待母妃退下,臣妹必双手将政权奉上。”
“君无戏言,霓凰是想致朕于不信之地?”
迎着昭帝隐忍的怒气,盛云初道:“陈国,牵一发而动全身,想必皇兄不用臣妹提醒也知道。臣妹只想提醒皇兄,强扭的瓜不甜,有些事做过头了,伤人伤己。”
“你在威胁朕?”昭帝审视着她。
“臣妹不敢。”
“那就休要再提。朕才是这大魏的君王,你应该懂的分寸。”
盛云初见他铁了心要收回陈国的政权和军权,强忍怒气道:“物极必反。皇兄不怕被人说过河拆桥,臣妹也不介意君心不稳。”
“盛云初,你放肆。”昭帝几近咆哮,站起来指着她。
“臣妹无心顶撞,臣妹告退。” 既然谈不拢,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盛云初欠身离开。
昭帝的拳头越捏越紧,望着她的背影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盛云初停了一下,随后大步离去,背影决绝。自此,二人正式僵裂。
盛云初从恍惚中回神,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颓丧得她快不认识的皇帝。
“你来了……”昭帝清醒过来,怔怔地看着她。
“如你所愿。”
两人互看一眼,然后陷入沉默。片刻后,昭帝打破了沉默:“你是来送朕上路吗?”
盛云初将罪状放在龙案上,示意他:“看看吧。”
昭帝一眼扫过去,瞳孔无比震惊。
“当初是你下令屠城,如今她报复你,你不冤。你也不必生气,本宫已帮你杀了她。”
“她竟然是漠北的暗线?”昭帝许久才缓过来,无力地抬眸:“杀了她,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是吗?”
盛云初杀意毕露,取他性命不过瞬息之间。可她没有,冷静道:“本宫不会杀你。”
昭帝抬头,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但她没有说出口,而是道:“因为你是烈宗皇帝的儿子。”
昭帝流下眼泪,羞愧不已。这份格局,他差之甚远。
盛云初神色凌厉道:“虽不杀你,只是这皇位你是断然坐不得了。百善孝为先,你杀摄政王妃是为不孝;仁善厚德载,你杀摄政王妃是为不仁不善;忠孝善义嘉,你夺她陈国君主之权,是为不义。试问,不孝不仁不善不义之人,如何执掌乾坤、造福于民?”
“皇兄是自己退位,还是我拉你下来?请皇兄三思而后行。三更了,五更天给我答案。”盛云初说完转身离去。
“去同尚书令说,明日早朝推迟一个时辰。”
“是。”雪鸢急步而去。
“今夜,真的好漫长啊。”盛云初行走在宫道上,心情沉重。如今她的行为俨然是逼宫,甚至还会发生政变。
她望着天上最亮的那颗心,问道:“皇伯父,儿臣做得对不对?”
这一夜,她无眠。
站在宫殿外,抬头望了一夜的星。
光明殿内,昭帝终于提起笔,写下了退位诏书。因他明白,盛云初能助他登上皇位,就能拉他下来。没有盛云初的支持,他不可能稳坐江山。盛云初的背后不仅有崇王府、陈国、镇国侯,还有千刃令和整个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