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飞雪

盛云初离开抱春居后就找来花无光，命他将西北大营的往来密函一一整理出来，然后做局引导刑部和大理寺去查。

刑部在一次偶然的偷盗案件中，发现了事关西北大营的密函。

石砚书知晓后，连夜审查。

他知道西北大营的风吹草动意味着什么，也知道风鸣谷一事绝非那么简单，当初草草结案，无非事关皇家。

随着石砚书查获的消息越来越多，风鸣谷的真相就越来越清晰，以致他不敢再查。

如今睿王、嘉王、明王三足鼎立，都是储君人选，他谁都不敢贸然得罪。而风鸣谷一战嘉王是受害者，背后都有睿王和明王的影子，为了不掀起朝廷风波，石砚书宣布暂停以保全皇家颜面。

魏明帝自然知晓石砚书的一举一动，对他的进退有度、顾全大局很是满意，私下对黄锦道：“石经方若是有他儿子那般睿智敢为，哪里轮得到徐谦执掌尚书令。”

黄锦心里明白，石砚书深得帝心，位极人臣只是时间问题。

盛云初料到石砚书为大局着想会停下来，便让余念雪的人在长京以九月飞雪造势。

魏明帝自然也知晓长京城的暗流涌动。一日，他召见盛云初，问：“如今城里都在谈论九月飞雪，你可知道？”

盛云初稍稍斟酌，答道：“儿臣略有所闻，近段时间天气诡变，温度骤降，烈阳变飞雪，民间难免有所联想。依儿臣看，不过是霜降提前，飞霜积得厚了些。九月飞霜天地清，未央前殿燕簪缨，欲知重谷为先務，八彩眉间喜顺成。这是好事，风调雨顺，天下太平之意。”

魏明帝笑：“你啊，尽会捡好听的说。民间愚昧之人多，朕岂会真的在意，只是好奇。民间说九月飞雪是有陈冤未能雪，依你看，飞的是什么霜？未陈的是什么雪？”魏明帝加重了语气。

盛云初心里明白魏明帝是在试探她，也猜到了是她在推波助澜，她不敢含糊，跪道：“飞的是百姓渴望太平富足的霜，未陈的是......保家卫国英烈的雪。”

魏明帝手中握着的珠串，一颗颗掉在地上，每一颗珠响都是一道鞭笞。

盛云初知道魏明帝怒了。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很好。看来，这长京城的百姓，对朕怨念深重啊。”

盛云初惶恐道：“陛下仁爱，百姓无不称颂，岂敢岂会？”

“霓凰，三年了，你终究是没有放下啊。朕，当真是心痛。”说罢，魏明帝起身离开。

盛云初跪拜于地，直至魏明帝走远才抬起头，此刻的她后背早已湿透。

“对不起，皇伯父，儿臣又伤您的心了。可儿臣有不得已的苦衷。”

世间最聪明的两个人，彼此信任，彼此倚重，却不敢推心置腹，偏偏要玩弄权术，魏明帝痛心，盛云初亦然。

在盛云初的推动下，叶家的冤案再次在朝堂上提起。

这次，魏明帝没有抗拒，而是接受了盛云初的建议，命石砚书彻查。

魏明帝知道此事因盛云初而起，也会因她而终。时过境迁，他已放下了帝王的尊严，有些事情也该是了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