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故里
五年后。
盛云初已长到陈滟霓的腰间,一晃,当初要她抱抱的那个小男孩也到她肩膀了。
院子里,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追着一个眉眼俊俏的男孩,两人嬉戏着,玩的正开心。
“怎么这么突然?”
陈滟霓看着叶景初,有些不舍得。
“陈国的兵务已经安置妥当,三日后就启程去凉州。”
叶李氏如今已是侯夫人,却依然显得有些柔弱。
“还没恭喜叶将军当了侯爷,如今你也是从一品的侯夫人,别总红着眼睛,拿出你候府主母的气度来,要走,也要风风光光地走”,陈滟霓安慰着眼泪婆娑的叶李氏。
叶李氏不好意思地笑了。
“侯爷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回来,瑾舟快十二岁了还懂得照顾自己,景初才八岁啊,西北艰苦谁人不知。”
叶李氏想到这里,又不自觉红了眼。
“候府也要人照看的啊,你这副样子,让叶将军怎么安心离去?瑾舟和云初自有先生老师带着,诺大的候府就指望你了,要想坐的稳,柔中得带点狠。”
叶李氏经过陈滟霓的提点,想开了许多,暗自点头。
陈滟霓出生皇室,也曾是帝王,她懂得魏明帝的顾虑。
将军啊,最怕扎根在一个地方太深,叶家军如日中天,叶念知乃国之栋梁,既要用也要防,用好了就是开疆劈地的一把利刃,用不好…………。
皇帝哪有那么容易做,既想当又想立。
三日后,魏长勃亲自在城门外为叶念知践行。
“叶将军,今日本王在此送你,壮士一去不知年,战成归来绩千载,叶家荣归故里之时,本王和皇兄定当十里相迎,北疆托付给叶兄了。”
“臣,定当不辱使命。”
叶念知喝下三碗送行酒,激情高昂,大喊一声:“出发。”
戍军十余年,他知道成也战败也战的道理。
凉州荒凉,又是北疆最大的边线,守好了,居功至伟,守不好,举家覆灭。
候府的家眷全部在京城,男儿们全部去了边疆,叶家三父子,骑着马走在最前方。
五年后。
盛云初十岁时,陈滟霓终于回到了陈国。
张牧尘自陈滟霓出嫁的第二天就收到了魏明帝亲自下达的圣旨,此生不得娶、不得纳、生死不得出姑苏。
于是,他收养了三个战时的孤儿,也算儿女双全。
然,十余年没日没夜的操劳,他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
为见他最后一面,陈滟霓快马加鞭赶回去。
五日后,她终于回到了姑苏。
“咳咳咳”,张牧尘连咳了三声。
“大人。”
管家将汤药递给他。
“放那儿吧。”
“这.......,唉。”
看着正在审阅公文的张牧尘,管家无奈离去。
秋尚宫在城楼上等了大半天,一听到马蹄声就踮着脚看。
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终于,一抹红色的影子迎着太阳光飞驰而来。
那是多么熟悉的身影啊。
秋尚宫鼻尖一酸,顿时红了眼,扬起红纱巾对着来人挥手。
“公主。”
“公主。”
“公主。”
马上的秋月注意到了,“殿下,你看,是秋尚宫。”
秋尚宫立即跑下城楼,亲自开了城门,当初她站在这里送她走,如今她站在这里迎她回来,手里的这方红纱就是当初她出嫁时的盖头。
陈滟霓行至城门口,翻身下马,除却秋月,她只带了十个侍卫。
“殿下。”
“秋水姑姑。”
两人紧紧相拥,“十三年了,奴婢以为此生都见不到您了。”
“姑姑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陈滟霓安慰着她。
一贯沉稳守礼的秋尚宫,这是第一次失态。
“丞相身体如何了?”
陈滟霓眼中的担忧倾泻而出。
“太医说,已是油尽灯枯之相,若是熬的过这个月,或许还能撑两年,若是还不见起色,也就是这个冬天的事了,若是再这样劳累下去,随时都有可能......”,秋尚宫说不下去。
诺大的丞相府,家丁主子只有十余人,陈滟霓走在空旷的府中,心中满身愧疚。
“大人,药凉了。”
管家再三提醒着。
张牧尘自知时日不多,每天都赶着要紧的公文批,非紧要的都交给大儿子张守之。
他经不起管家的再三提醒,正端起药碗,放到嘴边。
此时陈滟霓出现了,满脸的红晕可看出她风尘仆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