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闽和荐向导

府城北面是海，北门往往会成为海盗首要的攻击目标；民间更有传说：“南面主生，北面主亡。”因此，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府衙官吏，都认为北边的方位是不详的，就连居民建房都没有将正门朝向北面的。

来到琼州府衙门，让衙役向里通报，知府闽和得知京城工部左侍郎前来，忙带领几位典史出府衙大门前迎接。闽和心里明白，工部侍郎是正三品，自己这琼州知府为从四品，这还不只是官大一级的问题，京官前来更是不敢怠慢，一行人上前揖礼参拜。黄师木还礼，闽和将二人请到自己的书房里。黄师木将公文拿出交给闽和验视。闽和这才知工部侍郎此番南下，是奉圣职采办“皇木”并沿途考察天下良材佳木。得知来此目的后，闽和心里有底了，主动介绍说：若论岛上所存各种名木树种，当首推黄花梨，历年的“皇木采办”都是以黄花梨为主。如今黄大人要到黄花梨的产地去考察，正好我这里有个信差，是海南昌化本土人，不但十分熟悉岛内地形，且还对各种树木材种尤为精通。他家在昌化七星燕窝岭，自小生活在山区，对周边山川草木、风土人情及物产资源都非常熟悉。因早年随叔父做山货收购的生意，走遍了琼岛的黎峒山寨，通晓黎、苗方言，和许多峒首都有交往。要是由他带路，定能助大人一臂之力。黄师木听了非常高兴，心想这可是件十分难得的好事，于是提出要见见这个人。

闽和一听，忙让人去将过山龙叫来。过山龙由于常年跑外，十天半个月不在府城是常有的事，有时一次出去要一个多月。说起来还真巧，他昨天才从定安回来。过山龙今年二十岁，身材瘦小却精干利落；小圆脸，脸色黑里透红，眼窝深陷，牙齿亮白。他身手敏捷，尤其是一双飞毛腿，爬山越岭奔跑如飞，如今在琼州府衙做信差，主要是处理府城与下面各县衙之间的书函往来传递和消息通告，说白了就是跑腿的公差。过山龙拜见了黄师木后，闵知府向他介绍：这是京城来的工部黄大人。过山龙一听就判断出这位黄大人肯定要比知府官职还大，因不知道叫自己来这里有何吩咐，未免有些拘谨，十分小心，不敢多言。闵和也看出了他的不安，为了消除他的紧张，微笑说道：黄大人来我们这是为考察林木资源，了解岛上优质树种的存量和分布情况。黄师木也主动和过山龙交谈起来，问起他家庭情况及个人喜好，为的是让他心情放松一些。交谈几句后，过山龙听了黄师木说话语气和蔼可亲，且为人随和，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慢慢恢复了正常神态。没谈几句话就说到了黄花梨分布的情况，过山龙见是自己熟悉的事情，于是来了兴致，也不再有顾虑，他介绍黄花梨来绘声绘色，如数家珍。

过山龙介绍自己是七星燕窝岭人。黄师木听了轻声自语道：燕窝岭。这细小的口型动作被过山龙看见，他明白了这位大人心中所想，当即介绍道：说起燕窝岭是因为在山岭南端有个巨大的断崖，断崖下方有一圆形山洞，成千上万只燕子在石壁缝隙筑窝，繁衍生息，形成了远近闻名的燕子洞，这些燕子千百年来在此觅食栖息，繁衍后代，因此当地人称之为燕窝岭。

对过山龙的这番回答，知府闽和是相当满意，但怕他兴致上来再信口开河，说话跑题，就提醒道：你们那里可有些优良树种和名贵木材，也给大人介绍一下。过山龙应答道：回禀大人，七星燕窝岭前临昌化江，后有七星温泉，岭高崖深，古木参天，有些大树高达十几丈，几人也合抱不住。除刚才讲的黄花梨外，还有坡垒、母生、油杉、鸡尖、黑格、红椤等。小人自小家境不好，生活困难，十岁时就随父亲在林间采集野果，年龄稍长又跟阿叔一起去各处收购贩运山货，走遍了琼岛的高山峻岭、峰崖沟谷和黎村苗寨，对这山林中的一?一木都很熟悉。说罢，先看黄师木，又看知府，停下话来。

听了过山龙的介绍，闽和得意的补充道：在海南也只有黄花梨最为有名，当地人称为花梨公，也叫黄檀木；此木自古有之，不知生于何时。岛上除了七星燕窝岭，还有雅加大岭，王下峒、尖峰岭，吊罗山等，都生长有成片的黄花梨单纯林。至于那望不到边际的深山密林中还生长着多少种珍贵良材，那谁也说不清了。

黄师木一听，心里十分激动。他倒不是为闽和的一番话而高兴，作为琼州知府，对当地的名优特产，总要心里有数。至于具体实际情况，不要说和过山龙比，就是和普通黎寨山民都差远了。他高兴的是有过山龙做向导，就如同暗夜里有了指路的明灯，这海南就没有不能到的地方。在他心中，那神秘莫测的原始森林充满着无尽的诱惑，这也是父亲一直向往却未能实现的心愿，以至临终时仍抱憾不止，如今自己要替他实现这个愿望，弥补缺憾。

闽和看黄师木脸上流露出的喜悦神色，就知道让过山龙去带路是个正确的选择，于是吩咐道：过山龙，本府让你来给黄大人领路，到岛上各处及黎寨山村去考察“良材佳木”，你可有什么要求？过山龙答道：回禀大人，我没有什么要求，带路的事并不难，可若要找寻良材佳木，那要入深山钻密林，先不说要吃这万般辛苦，只这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