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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壁画反光，映出连仪的身影，仿佛错觉，又真真切切。

“想什么呢，陛下？”她的声音随之到临。

凤令回头，刚想开口，与她目光交汇的刹那，他怔住了。

他正顶着人形和她面对面……

一国之君，备受赞誉的容貌，即便不曾相识也常有耳闻，连仪扯起嘴角，眼神不怎么友善。

“说不出话了，陛下？”

凤令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害他犹豫不决，不知说些什么？

他天生骄傲从未怕过，此刻竟想遁逃到九霄云外，亏有一身硬气撑着，助他面不改色心不慌。

“你几时来了？”

宫廷内外，遍布着防卫，连仪却能悄无声息接近，证明这天下生灵都技不如她。

“陛下忘了臣的能力？”连仪嘲弄道，“臣不擅长打斗厮杀，自然有另一手求生的本领。”

“什么时候发现了？”凤令放弃挣扎。

他其实早有准备，连仪迟早会识破他的身份，只是他有意回避，想不出事发后的场面要怎么圆？

他不想和她撕破脸，哪怕很快就分别，可能以后都见不着面。

“陛下这一句反问很有水准。”

无视她的感受，没有任何解释，直接把皮球踢回给她。

连仪冷笑，曾经的宠物，最信任的帮手，不仅是眼高于顶的神兽，更是害她亡命天涯的凶手。

这么一段时日的风风雨雨，她自以为和他惺惺相惜，原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他心安理得的顶着一毛绒鸟皮，跟前跟后看她历尽艰险，那些曾经感动过她的真挚安慰和用心保护，如今想来也充满了欺骗。

“陛下不说话无妨，就让臣再好好夸赞陛下惊世骇俗的演技。”

“说话不要阴阳怪气。”虽然语气有点虚，凤令仍要理直气壮。

“陛下这是不满意臣的态度了？陛下要如何才满意呢？”

“有话直说，长话短说，不要一句话都是陛下陛下。”

“难不成要称呼您小红？”

凤令气结。向来不得理也不饶人的神兽，眼珠子绕着眼前人转来转去，满腹尖酸刻薄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当初……跟你又不熟。”挤了半天，凤令费了好些努力才挤出一句类似辩解但含糊不清的话。

连仪倒是听明白了。

当初不熟，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对付她，想抓就抓，要杀就杀。这么理所当然的道理，她哪里会不明白？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酸楚，因为他死不悔改的态度。

“再说当时，摸不清你使了什么手段，总是抓不住，一时心急才下重手，最终你不也没损失吗？”凤令还在辩解。

人型的他精致秀丽，身形高大却不魁梧，像极了化作原型的他，高雅而华美。无论是清亮的说话声，或是熠熠生辉的眸光，都带着一股难以讨好的矜贵，天生不懂得低头。

“马上发旨，洗刷你们家冤屈行了吧？”

当今天子贤名在外，体弱多病却对朝着从不懈怠，继位后维持着国泰民安的局势，除了下令缉拿连家这件事充满疑点，至今解释不清，凤令为人几乎没有错误。

“再给你们家一些补偿，够不够？”

即使他错了，也没人敢叫他认错。

连仪突然想通了，放弃坚持了。她来找他，不是为了算账，不是要他认错，只是想得到一句合理的解释，只是想看他至少流露出一点真诚的态度。

他完全没有。

假如他有一点点重视他们之间的友谊，他的姿态不会如此高高在上，最起码他会说明隐瞒至今的心情，就算是只字片语都足以证明他曾对她用过心。

一点都没有。

“你若早些告诉我实话，别等我自己发现，只要早那么一点点……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曾想过表露真相，坦诚以待，哪怕是在骗我……”

连仪失望的神色刺伤了凤令，触碰到内心的防线，他隐约有些疼痛，本能的更想反击了。

“一面之词，你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用装得你很理智！”

连仪愣了，感觉一直在纠缠的她非常傻。

“我再早几百年透露真相，你也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抓住我把柄了要讨回场面。”

他线条优美的脸庞，傲慢的目光，在他不是鸟而是人的时候，显然没那么可爱了。特别在他说出刺耳的话之后，那趾高气昂的模样愈发惹人生气。

“究竟是谁在说冠冕堂皇的话……”连仪服了。

她不奇怪凤令会狡辩，反而奇怪自己居然对这样一只鸟有期待。曾为他预想过的解释，甚至想过去体谅他，期待的最后画面是一人一鸟握手言和。

现实是他俯视着她，毫不退让。

连仪的一腔热血一滴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