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陈羡撕开包装,把三明治塞进她手里说:“下了飞机有很多事,你更没有心情和时间吃饭,你的胃什么样自己心里有点数。”
说完,将咖啡也放在她面前的小餐桌上,像家长对待不爱吃饭的孩子,瞪着眼睛凶她:“吃了它!”
陈羡说的没错,她也不再推拒,和陈羡肩挨着肩两个人都味如嚼蜡,在飞机上吃完了这顿早餐。
之后乘务员收走了垃圾,陈羡拿出眼罩,替她把遮光板拉下:“知道你睡不着,那就眯一会儿。”
“好。”岑以眠现在乖顺的不行,对于陈羡言听计从,她带上眼罩本以为不会睡着,没想到没过多久眼皮就发沉,最后脑袋向一侧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掌心。
这一觉睡得依旧不安生,梦里集齐了她这小半生所有不好的事,场景不停地变化,有小时候发洪水她在水中漂浮着,眼睁睁看着爸爸被洪水一点点淹没直至看不见。
有她高三和班主任提出休学打工赚钱,工作第一天就被咸猪手占了便宜。
有离婚那天,陈羡面色冷淡喊她“岑小姐”,然后一转身却拥住了另一个娇俏的身姿,那个女人挑衅般回头看她,居然是许皓翔的情妇。
“岑以眠……醒醒,我们到家了。”她摘下眼罩才发现,陈羡为了防止她头磕到硬物一直用手垫着她的头,就这么维持一个姿势一路,现在广播里在提醒乘客飞机已经落地。
那些噩梦让她心中郁结更深,压在心里的石头重量又加重,堵的她喘不上气。
“我们到家了?”岑以眠终于开口讲话,虽然只是重复陈羡说的。
陈羡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腕,被岑以眠发现。
“嗯,到家了。”
岑以眠被他牵着下了飞机,她没有像往常甩开,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些力量的支撑,不然她很难撑得住。
陈羡在下了飞机的第一时间就给私人疗养院打了电话,得知老人没撑到他们赶回来就已经咽了气,陈羡眼神轻扫过去,小拇指堵住听筒怕声音传出来。
极小声说:“我们已经下了飞机,这就赶过去。”
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岑以眠微微仰起头,朝着他眨眨眼,问:“怎么了?”
“没事。”
陈羡左手收起手机,另一只手一直牵着岑以眠,手指在她手背上安抚性地摩挲几下,一言难尽地抿起唇瓣,随手拦了辆的士。
他俩不经常回来,家乡话也很少说,司机以为是来旅游的两个外地人,于是找机会搭话推荐着本地好吃好玩的地方,透过后视镜偷偷摸摸打量着他们,又想趁机多绕点路。
被陈羡发现,他清了清嗓,一开口就是地道的方言,他没有戳破司机的歪心思,只说这条路变化很大。
言外之意他们并不是外地人,司机也收回视线,不敢再耍心眼,脚踩油门最快的速度给人送到目的地后就跑了。
这些年陈羡不光支付着奶奶的疗养费用,还会给院里出一些钱用来装修或者更换仪器,所以院长直接亲自迎接。
老人家年纪大了又神志不清不认识人,平时都由专门的护工伺候着日常起居,可昨天老人家突然就清醒了,非嚷嚷着说孙女要回来了,她要去菜市场买茴香。
一个常年痴傻疯癫的老人说的话,谁又能当真,只以为她是想吃茴香陷了,护工为了安抚住她,主动帮她去买了茴香,又让厨房帮忙包了一小盘茴香陷的饺子。
可谁也不知道,老太太最后往衣兜里藏了两个饺子,然后半夜又变成了谁也不认识的状态,将自己藏起来的饺子塞进了嘴里。
一个没嚼就被噎住,直到被发现时,早已经奄奄一息。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疗养院看护不当导致,院长见到亲属后,一颗心一直提着,怕被找麻烦。
不过岑以眠现在顾不上这些,她三两步扑上去,情绪终于有了些起伏:“奶奶人呢!”
院长是位身材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却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抓的胳膊很痛,他叹气心有不忍:“跟我来。”
他们乘着电梯一路到最顶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
院长对着身旁的护士使了个眼色,对方快步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上面赫然躺着一个人,用袋子包裹着看不真切。
岑以眠脚步发飘,一开口满是责备的语气:“你们怎么回事,这里这么冷,万一冻坏了奶奶怎么办?”
说完,她就要伸手去掀开那层罩着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