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三)
随着一吻又落于沈稚的眉心之间,沈稚微微抬眸,似乎是看清祁逍的面目,迷糊说道,“我是……祁逍……慢些。呃啊!”
“我知道。”
沈稚眸光熹微,只见得祁逍把自己抱得死死的,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他的温热气息向自己流通着。祁逍一把抓紧帷幕,透过外头的烛光,只能勉强看得见沈稚绯红的双颊。
沈稚红着脸抓着盆边,“你……要替我洗……”
祁逍往沈稚耳边吹了口气:“夫人可是害羞了。”一点点猩红在水中褪开花,好似初见那人当年柳枝点鲫鱼般,微微晕开的花在水中折瓣飘摇,连同那乌黑的发丝交织,春光乍泄,一如从前。
饶是夜色深沉,沈稚一向活跃的心在此时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沈稚贴上去,吻住祁逍,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影子轻飘飘地落在祁逍眼里,他也如此附和。
对祁逍来说,这不是露水情缘。他是想给沈稚一个这样家的,更何况朝夕相处,沈稚心里是有祁逍的。
这样,就足够了。
沈稚越发地热了,泡在热水里,身子发烫得紧,一双葱白的手攀住祁逍的胳膊,似乎是想把他拖下水,沈稚浑身虚脱,再难亲吻,似是乏力,任凭祁逍肆无忌惮地攻击。
一夜春色铺满绫罗,月华落则朝露落。
翌日。
隔壁的张大婶不由分说地拖拉拽着许多婆子走进庭院来,吵吵闹闹的把沈稚弄醒了。沈稚揉着眼睛,没看清是何人。祁逍细心地端过来一盆水,把帕子放水里揉搓了几遍才拿起来给沈稚揩。
“你把被褥换了?!”沈稚大惊失色,一双手在被褥上摸来摸去。
祁逍点点头,笑道:“是啊。”
一抹绯红上脸。
“你……”沈稚捂住双臂,忙问外头是什么动静。祁逍解释道:“听说我们要成亲,来贺礼的。”
沈稚连忙起身,披上两层外衫匆忙跑到门边,一手掩着门,一手扶着墙,两眼放空,满院子来贺礼的人。
“沈姑娘,听说你要跟祁公子结为连理,我们是来祝贺的。”
“是啊,你们成亲在即,我们也没什么好送的,只有这些给孩子纳好的衣服鞋垫,你若不嫌弃,便留下吧。”
“祁公子家在京城,事后沈姑娘定是要去京城享福的。日后莫要忘了我们啊。”
“祁公子跟沈姑娘真是绝配啊。”
在来来往往的人之中,沈稚不经意间瞥见了张衡之。张衡之落寞的神色犹如春末晚来的荼蘼,虽不争一分春色,偏叫人一眼能望见,或许正是他穿着的那一身月白色衣裳吧。
沈稚揉了揉眼睛,连忙迎谢众人。看着大家送来的东西摆满了半个院子,沈稚眼泪在眼眶直直打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横冲直撞,惹得她心中压抑得紧。
张衡之没说什么话,或许是因为心中难受,他带着妹妹,远远一楫,便离去了,谁也不知他们去了何方。
傍晚。沈稚清点物什,祁逍则负责打点。什么鸡啊鸭啊,被褥啊,还有什么送子香……
沈稚一瞥,赶忙把这玩意儿抛到祁逍手里,脸红着问道:“这是……什么?!”
祁逍一瞧,并不见外。只是作安抚道,“夫人不用这个,也能有孩子。只不过这是人家的心意,不若就留下来,如何?”
沈稚掉头,没眼再看。扭头扑进了被褥之中,把自己裹成个粽子。祁逍顺势掀开被窝,横坐榻上,一把将沈稚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只小狸猫似地小心翼翼,生怕将她再弄疼。
祁逍:“怎么了。”
沈稚:“没……只是有点疼。”
祁逍:“夫人大概不知,你从前嫁过人,只不过是成婚后,那人待你并不如初,总之,多是艰难。”
沈稚却下意识地想要去堵祁逍的嘴,她愤愤地说:“不许你再说从前。如今他不欠我,我也不欠他的,明白吗?我心中仅你一人,你可明白了?”
祁逍眸中含笑,“好。都听夫人的。那我聪明绝顶的夫人,你可有为我们孩子取名的打算?”
沈稚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来,“不若……就叫做祁桓。”
祁逍:“哪个桓?”
沈稚在祁逍手上一一书写,“这个字。”
祁逍:“夫人取名自是有一番道理,就听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