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山海(四)
从前只听说,楚将军早已心有所属,如今看来正是如此。
二人也算是心心相映了。
思及此,沈稚不免扼腕叹息,又依旧撇过头来用手撑着下巴,待外头月色正浓之时,军营之中一阵风吹过,篝火嗞啪嗞啪地响,一群人匆忙却又十分有秩序地跑着,他们嘴里喊着:“陆将军出事了!军医何在!军医!”
沈稚一听,竟是祁逍出了事,她掀开半边帷幕,见祁逍营帐灯火通明,那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喻,一种说不出的苦闷油然而生,像打碎了的瓶盏一般彻底碎裂开来。
沈稚的四肢僵硬不能动,可陆砚回也是人,也是凡胎□□,不可能不受伤的。
沈稚板着脸,凑在祁逍营帐口往里头看,只见密密麻麻一堆人把祁逍紧紧围着,里头的人没有慌乱,而是用着一种非常平稳的眼神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祁逍。
沈稚咬咬牙推开一众人等,走到祁逍面前,看着祁逍痛苦的神色已然不忍,还有几只箭射在了他的左边肋骨之处,显然对方射艺一绝,特意射在两根肋骨之间,拔出之时能让对方痛不欲生。
沈稚心惊,她不敢再看身负重伤的祁逍,那实在是太痛苦了,看得她心里一阵剧痛。沈稚坐在营帐外,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心里想着,想着,想着就开始抹眼泪。
战争给多少人带来了伤害,武艺一绝的将军们都在经历着痛苦,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又该多痛啊。
小侍卫走出来,蹲在沈稚身侧,递给她一张帕子:“擦擦眼泪罢,沈三姑娘。”
沈稚嘀咕道:“谁哭了。”
“放心,我家陆将军吉人自有天相。”
“谁担心他了。”沈稚倔强回道。
“将军未曾告诉你的家人关于你的行踪,并不是想利用你。”
那侍卫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宫廷御用的令牌,他指着令牌上的花色和雕刻的动物对沈稚说道,“你所到之处,都会有带着这样一种令牌的蒙面人跟着你,据将军所知,这些人并非普通的流寇,他们跟着你,定是有所图谋。”
沈稚抚摸着令牌,她越想越深,似乎曾在哪里看过这一模一样的令牌来着。
“将军会护你平安,过不了多少日子还会送你回到京城,还望沈三姑娘不要匆忙行事才是。”
沈稚垂眸,却是不再同小侍卫言语。
并非流寇?令牌?追杀还是监视?祁逍这里已然快被北荒军队攻破,那峤哥哥那里是否安全?
是了,自己被追杀,他定然安全。
大概过了几日,祁逍终于醒了。沈稚不会做饭,因而拜托了几个军营里边的老人才做出来一锅差不多能吃的粥。
沈稚端着粥,静静地放在祁逍的病榻旁边,见他睡眼朦胧,长长的睫毛微微触动着,似乎正如蝴蝶振翅欲飞般牵动着沈稚的点点心绪。
“陆……砚回?你……醒了?好些了没。”沈稚轻轻地问道。
“……”祁逍撇了撇嘴,“还行。”
“受了重伤还这么嘴硬,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命大。”
祁逍不再说话,只是抚摸着自己的肋骨,那种一触即发的疼痛感刺痛了祁逍的神经,他不由得哀怨一声。
沈稚莞尔一笑,“叫你嘴硬,现在知道疼了吧。”
沈稚吹了一口粥,“你能自己吃吗。”
“不能。”祁逍镇定回答。
“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就帮你这一回喽,看在你保护我的份上,我也不会吝啬。”沈稚轻轻吹了粥,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安心吃下,心里安心了许多。
沈稚:“陆砚回,你告诉我,你说的赵扉是谁?赵扉跟那些拿着令牌的人是什么关系?你就……随便说说,我……随便问问的。”
祁逍似乎是看穿沈稚心中所想,了然,抖着肩膀笑着说道:“赵扉是城阳长公主的儿子。”
沈稚错愕回答道:“城阳长公主?!”
年纪尚小的沈稚只是记得宫中曾有一传言,只说是大齐兵败,只得和亲解决战事,而后竟然真有了位貌美如花的长公主去敌国和亲。
沈稚纳闷道:“我不知道。”
祁逍:“城阳长公主乃是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阿姊,据我所知,这位长公主在和亲之前,一直都住在冷宫。或许真相如何,陛下很是明白。而赵扉作为的赵国的太子,要做的自然就是复国。”
沈稚:“那时我还未出生,不过我也听说过一些传闻。长公主嫁过去后,得赵国皇帝宠爱,赵国皇帝不顾朝臣反对,执意立城阳长公主为皇后,这才……”
祁逍眸中忽而淬了冷意,直勾勾地望着营帐之外的天空:“赵扉此人心狠手辣,他伙同叛徒,害死了陆氏一族,可怜那三百族人无辜横死,死后还得不到半点怜惜。”
沈稚心道,此陆非彼陆?祁逍自小在外历练,听说秦王妃生的是双胞胎,其中一人被送去了送往了江南陆氏,或许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