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
捂住赵小林的耳朵,眼角沾泪。
温幼南知道丧亲之痛何等悲苦,再多的安慰都只是粗拙的累赘,她上前拍了拍姐弟二人的肩膀。
“温姐姐。”赵小木颤声叫住温幼南,吸了吸鼻子,“谢谢你和江哥哥相助,否则只怕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温幼南受之有愧,摇头道:“说来惭愧,此事多亏了江逐月,我并未出多少力。”
打骂愈发激烈,赵小林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蜷缩在姐姐怀里不敢吱声,木然的脸上印有泪痕。
温幼南摸了摸赵小林后脑勺,对赵小木提议:“还是快点离这里远些吧。”
赵小木原本担忧自己家人,但看样子怕是也不需要她担心什么,反倒是赵小林受了惊吓,她点了点头,朝温幼南行了一礼告别,拉着赵小林慌张躲进家里。
江逐月轻轻合上棺盖,温幼南走上前,目露疑惑,道:“可还有不妥?”
江逐月摇头:“我把那罐萤火虫放进去了。”
赵升的棺椁里没有陪葬品,他从小到大都喜欢萤火虫,如此也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在地下太过孤单。
江逐月手放在棺木上,道:“他身上都是伤痕。”
“怎会如此?”温幼南脱口而出,想起王老二,又沉默下来。
“那些伤可不是一回就能落下的。”江逐月睨了温幼南一眼,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外面,“你也不必替他难过,没准他这是解脱。”
说罢他哼笑一声,讥诮毕露:“兴许不止一人打过他。”
温幼南心跳蓦然一窒,王老二那句“你们一点也不爽吗”的质问宛如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
江逐月从始至终都对这件事没有太多感触,拍拍衣襟踏出灵堂,“走了。”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王老二的下场如何,已经不是他们能管的事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世上的每个人都很忙,行走匆匆不过为碎银几两,今日义愤填膺,一天后,两天后,三天后……
很快就会淡忘这件事。
不过死了一个傻子,没人会真的在乎,过上一年半载,这桩恶事就会变成村民午后的谈资。
只是死了一个傻子,谁在乎呢。
许鸢坐在树下,风铃阵阵,她似乎有所感应,仰头微微一笑。
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许鸢微微侧首,江逐月沉吟片刻,道:“你随我们走吧。”
不仅许鸢,连温幼南也惊讶的看着他,江逐月假意咳了一声:“我来超度你。”
江逐月别别扭扭的解释,耳朵莫名红了,许鸢摇头,无声谢绝。
“为什么?”这下连江逐月也不解了。
温幼南垂眼,也许是女子之间共通的天性使然,她大抵明白了许鸢的意思:“你想好了吗?他已经死了,就算转世了,他也未必会来到这里,何况他就算来了,十有八九也看不见你。”
许鸢的眼睛似乎发出光亮,哑声:“没关系……只要……只要我一直守着,他总会……总会有来的时候。”
“他来过……就好。”
许鸢哽声:“他这辈子……喜欢萤火虫,以……以后肯定也喜欢。”
她要一直抓萤火虫,一直等在这里,十年,二十年……
总有一天,她会等到一直等待的人,也许那个时候,他依然能看见她,她把抓到的萤火虫送给他,一如此生。
就算等不到也没关系,她会守着今生,直到记忆作灰,直到魂灵消散于世间。
江逐月仍是不懂,炯炯目光如箭穿透许鸢,想要把她看透,想要寻找出答案。
“愚蠢。”江逐月淡漠吐出二字。
为了一个相识短暂的傻子放弃超度的机会,愚不可及,比傻子更傻。
“她自己觉得值就好。”温幼南替许鸢说话,分别在即,许鸢心中颇为不舍,“许鸢姐姐多加保重。”
许鸢苍白的双唇翕张,有话想说出口,到了嘴边却咽了下去,慢慢上前张开胳膊抱住温幼南。
冰冷和温暖在一瞬间交汇,竟是奇妙的和谐。
才认识不足一天,哪来的那么多离愁别绪?
江逐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拎起温幼南后领把她提起来,“煽情不适合你,走了。”
“喂!我还有许多话想说。”温幼南的眼泪被江逐月气得硬生生憋回去,江逐月没给她机会,拽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许鸢姐姐,保重!”
两人拉扯了一段路,温幼南腾出间隙冲许鸢招手大声告别。
江逐月嗤笑:“她又看不见,招什么手。”
温幼南翻了个白眼:“冷血无情。”
“谢谢夸奖。”
彩铃发出悲怆的哀鸣,岁月尚且悠长,银杏叶绿了又黄,长了又落,年轮多了一圈又一圈。
许鸢坐在树下,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