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原是如此,那我明日去问问吕老头儿,是不是因为我是江州知府事的儿子,他才收我。”
林禾景一下没反应过来:“吕先生收夫君怎会是因夫君的身份,若只因此,吕先生该头一回知夫君拜师便应了夫君。可夫君在回春堂前瞧了不知多少日的书,吕先生都不曾应下。”
周棠错理所当然道:“那必然是因他回春堂里没有能使唤的人了,他不乐意花银子找人。”
林禾景虽是不明他怎莫名提及此,却是不愿周棠错如此揣测吕元,语气渐是严肃:“吕先生乐善好施,救济了不少穷苦人,他回春堂若当真缺人,这城里不知多少人愿为他做事……夫君读书明义,怎能以如此恶意揣度吕先生,夫君这般、我很生气。”
她确实是生了气了,不顾得再纠结先前,站起身来:“夫君得道歉,得亲自去向吕先生赔礼!”
周棠错眼中隐有笑意,他坐起身来,伸手至瓷碟上方,手一张,掌心里紫红葡萄顺着他手指滑落碟中,擦干了手上的水珠,又去捉林禾景的手:“那师父不带你去关峪,还是要优待你的缘故么?”
林禾景还生着气,一把就将周棠错的手伸来的手挥来:“说吕先生呢——”
忽而想明白他话中意思,又兀地愣住,过了一会才道:“这怎么能一样,我明明是第一个要去关峪的。”
“师父往关峪去为查案,你留在府衙亦有案子要查,既然都是查案,禾禾又何必在意是在何处查?”
周棠错被甩开也不生气,又去拉她的手:“或许师父的考量之中确实有你是女子的缘故,比如说去关峪一来一回便须得大半日,既是查案,想必还要耽搁好些时辰,若同行的都是男子,凑活着在外将就一夜也便罢了,你是女子。”
“我也能将就,从前押送犯人,我也住过野外。”
“是,可如今府衙有人,也不必非是你去,既然如此,为何不使在留你在府衙方便行事呢。如此不是两处都便利些吗?”周棠错拉她近些:“倒是禾禾,你是否觉得自己以女子之身,居府衙之中,若不想惹人非议,遇到危险事、累活儿都要头一个往上冲?”
林禾景没开口,但这确实是自己从前所想。
“禾禾,你做捕快,很称职,不必以为难事来证自己可为捕快,捕快也不只是去做危险之事。”
周棠错眨了眨眼,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何况,我也不想让你身陷危险之中。
林禾景想了一会,重新坐下,抬头从葡萄藤架疏落的叶子缝隙中去望黑漆漆的天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夫君的话,我明白了……关峪那处,由师父同师兄去查,我在府衙查旁的案子。”
话虽如此,她却似仍有遗憾。
大抵是因不能与师父、师兄同往吧。
周棠错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后,又准备躺下,忽听林禾景闷闷道:“下回夫君与我说道理,不可以拿吕先生为例,旁人若不知前因后果,教吕先生知晓,他要伤心的。”
还是在气他方才的胡言乱语。
“好,都听夫人的。”
今夜无月,云层很厚,在江州住了大半年的周府人也算是摸得江州天老爷的脾气,广白见了起风便小跑着过来收拾东西,顺嘴还催着两人莫要贪凉,早些回屋,别等雨落再狼狈起身。
果如广白所说,两人起身回屋未有多时檐下就滴落成线。
林禾景坐着窗前:“今夜过后,又要凉一分了。”
昭然拿着尖头小剪挑剪灯芯:“夫人前两日叫布庄送了两身新衣来,奴瞧了料子,厚得很,等天再凉些,少夫人便能穿了。”
“那我明儿个早上吃饭时去谢谢夫人。”
她称沈知茹还是叫夫人的。
剪完灯,昭然拿了灯罩将灯笼住,要比先前亮一分,她转过身:“少夫人此时休息吗?”
“嗯……等会儿吧,前些日子买的话本还没看几页,我今天看一会儿。”
昭然替她拿了,林禾景侧倚到榻边,见着昭然拿着绣棚坐在灯下绣花,话本子扫了两眼,竟也没心思了瞧了,凑过去瞧:“昭然,你这是绣的花儿吗?”
“是□□,现下时节到了,奴想做几个香草包。”她停下手边的活儿,从绣篮的绣线下翻出个空包送到林禾景面前:“这是奴给少夫人绣的,等过两日天气好,奴晒些干花装进去挂在少夫人床边可好?”
先前昭然也替林禾景制过挂在腰间的香包,只是林禾景抓贼,挂不得,便吊在了床边,如今味道也浅了。
林禾景握在手里瞧了又瞧,还顺手摘了自己腰间的荷包作比对:“你与秦姑娘的手都很巧。”
“少夫人先前不是学了几日吗?”昭然笑道:“等府衙案子了结,得了闲暇,不若再试着绣一绣,奴可替夫人描花样,描完花样便简单许多了。”
林禾景摇头:“秦姑娘送的荷包还是新的呢,我能用好久,你做的香包也能用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