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着林禾景:“周家公子过往那般性情,你可知半点分毫?若只是纨绔便也罢了,善乐坊那处,可是人人去得的地方?习染上了赌瘾,你莫不是要因这一场莫名的婚事将自己断送于他手中吗?”
林禾景久久未语,再开口,声音便极尽疲倦:“那他在抚州时,可入过赌局?”
“这倒未曾听说。”孟俞劝道:“如今你嫁了人,身为周家妇,该劝的便劝一劝,若能回头是岸,也算救他。可倘若他一心沉沦,你万不可就此忍下,阿禾,你是捕快,应是比旁人知晓这当断不断,日后定要食恶果。”
林禾景抬头,瞧得孟俞满面关切之情,她心中微暖:“是,我记下了,多谢师兄。”
*
周棠错今儿个赢了点钱,心中却依旧难平,招呼了申元诚一同又往如意馆走了一趟,虽说着赢得那两个子儿根本没够花,自己还贴进去不少,但申元诚说话好听,他倒也乐意如此。
回到小院时,林禾景坐在廊下,暮色透过一旁的花,在她脸上印出几朵花形,这时的她分外安静,与平时极不一样。
周棠错本是要进去,却无端站在门口瞧了半天。
——他的夫人,真是好看。
林禾景忽然抬头看了过来,被抓包的周棠错微红了脸,却又不愿承认自己偷看之举,干脆朝她走过去,以示自己行事坦荡。
“禾禾在做什么?”
“捏面团。”
她手里真是个面团,还有把细长的匕首,用来削面团多出来的地方。
面团削得方方正正,大小只有半个手指头大,周棠错有些好奇,伸手拿了旁边一个看起来已经雕好的面团,忽然乐了:“这是骰子?”
为了更像些,林禾景甚至用红蓝墨色点上了点数。
想起今日赌局,周棠错笑容更甚:“没看出来啊,你也会赌?过会儿来两把?”
他爹那副他碰了骰子这家便要散了的模样,真不知若是知晓了林禾景也玩骰子是什么表情。
周棠错心中那一点心虚全被林禾景手上的骰子填满——林禾景是捕快,她亦会赌,这是不是就表明,这赌字并非洪水猛兽?
他正想着,林禾景却摇了头:“我不会。”
“那你雕它干嘛?”周棠错眼睛转了转,忽明了:“想学?”
这些时候,他跟着申元诚后头,大大小小的赌局倒也去过几回,他拍了拍胸膛:“我教你。”
林禾景依旧摇了头:“这骰子是给你准备的。”
“给我?”周棠错低头将手中的面团打量一会:“煮汤?蒸馒头?这软软的也不能玩啊……”
面团极软,好似他稍用些力气,林禾景方才坐在这儿捏了许久的骰子便要成别的形状了。
林禾景声音很浅:“戒赌。”
周棠错眉头跳动一下,嘴角笑意渐失,目光中升起一丝难过:“你也觉得我赌几把,便是犯了错?”
林禾景顿了一下,将手边那个还不曾雕完面团骰子放到他的手心,又将先前雕刻好的依次叠上,不多不少,正好六枚。
周棠错莫名看着她动作,不知为何,竟是由着她摆弄。
或许是暮色下花架太过温柔,又或许是他被周彦打罚过数回,而林禾景显然不会采取那种手段——
林禾景一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举着雕面团的匕首便朝他刺了下来。
当真是刺。
林禾景半点没有迟疑,甚至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周棠错惊得后背湿透,那一瞬全身的血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偏林禾景拽着他的手,而他方才坐下,受位置所限,竟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刺破一个又一个的面团骰子,匕首的刀尖离他的掌心越来越近,他甚至感觉到了刀尖划破他手心的炙热。
——林禾景动作停了下来,也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匕首并不曾伤到他,在刺到最后一个面团时,林禾景就停了下来。
可周棠错却是愣着一动不动。
他听到林禾景冷若寒冰的声音:“戒吗?”
“戒戒戒!”
周彦过往的打罚在这真刀子刺下的一瞬,像都带上慈父的光环——至少先前挨打前,还有个准备,可林禾景说动刀子便动刀子!
这简直是疯子才有的举动!
周棠错额上皆是汗,好像他那几个字取悦了林禾景,他瞧见林禾景低头笑了,一如从前纯善模样:“夫君应了我,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周棠错下意识点了点头,又叹息:“禾禾,你不喜欢我赌,说一句便是,何必要刀子。”
她开口了,难道他还能不答应吗?
林禾景歪了歪脑袋,这才反应过来,今日周棠错一直唤她作“禾禾”,而非先前的“夫人”。
夫君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林禾景不在意地想。
说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