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来了

那天他来了，高一的整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他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落到了我们班。我坐在第一排离讲台最近的位置，那可是个风水宝地，也是班级里身份地位的象征，只有名列前茅才有资格坐第一排。那位同学来的时候，直接把自己的课桌搬到老师讲台边上了，成了我的前桌。

我喊了他一声：哎，小帅哥。

他假装没听见，我身手敏捷，“咻”地一下揪掉他一根头发，他缩了一下脖子揉着后脑勺，回过头来对我呵呵傻笑，说：我叫曾亮。

我说：你哪铮亮啊，我看你黢黑呀！你就是自带大灯闪闪发光也不能想坐我前面就坐我前面，你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那天我教训了他很久，他自顾自地笑着，说得我都口干舌燥他也只是笑着，后来终于是他做了点妥协打破了双方僵持不下的局面，他用煎饼果子贿赂了我，于是我也不再计较啦，一顿煎饼果子是满足不了一个吃货的胃口的，起码还需要日复一日的煎饼果子，外加星期天带我去吃老田家热面。

在和亮亮相处的过程中，我还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其实是很出名的，在他转来我们班之前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已经认识他了，只有我不认识他，不要以为我孤陋寡闻哦，因为我是个一心只放在学习上的乖宝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上课走神的时候我会端详一下他的侧脸，怎么看也找不到帅的地方，鼻头有点大，内双眼皮，累了或者严肃的时候会变成特别明显的大双眼皮，很像时下最流行的国民姑父赵又廷，嘴巴肉肉的，认真学习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嘟起来，像尖尖的西红柿尾巴……他就是我青春墓志铭里要祭奠的人，我叫他亮亮，同学们眼中一个接近完美的男人。

高中时期的男孩女孩刚刚懵懂地有了性的意识，交往过程中开始有那么点小小的隔阂或者别扭，男孩子们惯用装酷扮冷漠的方式吸引女孩的注意，女孩多数温柔矜持，平日里过多的交谈都会显得局促不安。频繁接触就会被同学编排出来一段绯闻，为了避嫌男孩女孩彼此都敬而远之。

我和亮亮是个特例，全班同学乃至老师都习惯我们过于亲密的关系，我常常拉着他的衣服袖子左右摇晃，揪一根头发或者戳一下他的肩膀，为了各种无理要求对他撒娇耍赖，偶尔也上升为暴力胁迫，他只是傻呵呵地笑，马上妥协或者挺一会儿再妥协。高中时期学习压力大，班级的气氛特别沉闷，我这个开心果自己犯二的同时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的乐趣。亮亮同学品学兼优，性格随和，虽然他的座位在老师的讲台旁边，看起来远离人群脱离组织，但是他就能莫名其妙地获得好人缘儿。

我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扯他的衣角磨他一会，这种亲近常常被别人误以为我在欺负他，老师有时也会为老实巴交的亮亮打抱不平。但是那家伙有一个让全班同学崩溃的缺点，就是常常充当老师的“狗腿子”，总是提醒老师收作业，奇怪的是每次他成功提醒了老师收作业，大家都不怪他，反而怪我，怪我没有管好他的嘴。

作为他的后座，我的使命是艰巨的，在认真学习的空当还要用眼角的余光瞄着他，快下课的时候，只要看到他有要和老师说话的趋势，就上去薅住他衣服领子，或者狂踹他的凳子，有好几次都因为用力过猛把他踹地上了。即便这样亮亮没有和我生气。

记不起是谁提议：全班同学要匿名选举班级里最受欢迎的男生和女生，结果也真的那么干了。亮亮当选了我们班最受欢迎男生称号，最受欢迎的女孩是明月。亮亮被选上的原因是脾气好，可以无限容忍全班最矫情的女魔头。没错，那个女魔头就是我，我无私地用自己的坏衬托了他的好，而且在他的衬托下我似乎越来越坏了，可是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气下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