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由我十一
五月二十二,肃王府。
自大公子在无因阁考完,一身伤口地被接回府中,王府大门日日都要被来往的医官、药师踏破门槛,往日尽是花香的王府院子,如今四处都是听风阁散出的药材香气。
与此同时,柳坪自然早早就购入了红绸、红灯笼、鞭炮之类,趁这几日公子还没醒,招呼着杂役小厮把王府里外都装饰起来,哪哪都是火红一片,比过年都要热烈。尤其是王府大门,柳坪仰头看着两边站在梯子上的小厮挪动着门柱红绸的位置,这姿势大约已保持了小半个时辰。
“右边的,阿福啊,你再拿高一点!”
“好,好。现在左边再低…一寸!”
“然后……唉?”柳坪扶着自己的脖子慢慢回正脑袋,却在目光扫到某处时突然停下,“这什么东西?”他走到王府大门外的石狮子处,在石台脚捡起一个细长的布包。
阿福挂好红绸,下了梯子跑过来看,“奇怪,什么时候丢在这儿的?”
这包袱并未拿绳捆着,也没有系口,只是裹住了里面的东西便丢在此地。柳坪轻轻一抖,布包松散开,里面赫然是一柄沾着血的长剑!
“天!”阿福离得近,那剑尖差点刺到他脸上,整个人被吓坐在地。
这剑并无剑鞘,且从剑尖至剑柄处都沾着不少血迹,唯有中间刺破了一张薄薄的毛纸。
柳坪倒是镇定,他指尖轻轻拿起那张毛纸,上面歪七扭八的字迹写着:王公子收。
紧接着,洗霜兴奋又激动的声音几乎穿透整座王府,大喊着:“大公子醒了!大公子醒了!”
……
梁封城的伤口依旧重在两条胳膊上,左肩的血洞大约还碰到了骨头,让他不得不吊着一只胳膊,右臂则留着成梧划下的那条长长的血痕,让医官给包成了长条竹筒粽子。
他吊着左胳膊,垂着右粽子,细细端详着眼前这把再熟悉不过的长剑。
这把剑曾经在无因阁考场伤人无数,连取两人性命,在众考生的眼里简直恶过阎王。
这是薛师隐的佩剑。
而佩剑离身,无外乎两种情况:剑主投降,或剑主身亡。
此剑全是血迹地被裹着扔在王府门口,且无剑鞘,极大可能是第二种情况了。
有人杀了薛师隐?
梁封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把取了卫方垣性命的长剑,心情有些复杂。
虽说薛师隐在无因阁树敌不少,想在阁外取她性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可此人既然把她的佩剑扔在王府门前,必然是知道梁封城也与她为敌…若说是想赚王府一个人情,可此人也并未露面,这倒像是……
梁封城蹙起眉,倒像是单纯地告诉他,薛师隐已经被解决,不用他再做什么了。
还有剑鞘。
如果剑身是送来给他看的,那剑鞘又送给了谁呢?这个杀了薛师隐的家伙,要向谁证明薛贼已死?
难道是罗文宇?
不对,不对……
梁封城甩了甩脑袋,且不说罗文宇伤的比他还重,如今还在府里躺着;罗文宇是赢了她的,罗府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沾一手腥。
洗霜推门进来,“大公子,方才请太医也去看了赵学子,说是腿伤虽见好,可右腿怕是不能用了,人醒还要好一段时日呢。”
“好生照顾着。”
“是。”洗霜看着那柄剑,“这就是那女子的剑?”
梁封城:“薛师隐。”
洗霜看看薛师隐的剑,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剑,得出结论:还是王爷的剑看上去更强一些。
他看完了剑,又端详起大公子本人的打扮来,看了良久,直到梁封城都受不了他这“含情脉脉”眼神,放下那张写有信息的毛纸,问:“你要说什么?”
洗霜“嘶——”地一声,双臂抱着,手指还不停地在胳膊上敲打,“属下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梁封城皱起了眉头。
“小谢大人怎么不来看望大公子呢?”
“……”
还当是什么大事,梁封城的神色又放松。可想起方才问了随侍,这段日子来探望他的人都被柳坪拦在了府外,而这之中并没有一位姓谢的大人。思及此,颇有些不自在地反问:“她为何要来看我?”
“嗯?”洗霜呆滞一瞬,随即懵懂问道:“她不是心悦大公子吗?”
“……?!”
梁封城瞬间遭了雷劈一般的神情僵在脸上,而对面的洗霜还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具备多强的攻击力。
继续说:“心上人受了这样重的伤,理应过来看望——您为何这般看着我?”
看见大公子的脸色,洗霜还当是他害羞,安慰着:“人尽皆知的事,您也不必太过羞涩吧。”
这道雷一路劈到了梁封城心里。
“你听谁说的?”
良